萧瑾安回到家中有些时候了,丛云一路气鼓鼓地到了家,她反倒没什么脾气了。
“大小姐,什么人这是,连个信都不会差人送来吗?”
她疲惫笑了笑,“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哪有忙得一天都抽不开身的……”丛云见她面露倦容,干巴巴地收了声。
她倒不觉得李楼风是故意逗她空等,他不是陆鼎那帮人,没那些个无趣的手段。
就连路边的无名猫狗,他也能上前聊上一两句,沧浪堂前的盆栽被人撞倒,他也会上前扶起……
那,倘若他就是呢?
万一他也不喜她一介女儿身,却在学堂上如此特立独行,张扬不肯收敛?
人心隔肚皮,话语能有几分重量?
本来只是空等一天,身体疲累,这些个念头滋滋啦啦一冒出来,她身心俱疲,只想大睡一觉,不管是谁都把他从脑子里丢出去。
丛云惦着她没吃东西,撒着娇不让她入寝,她也不是存心折磨自己,只是确实没什么好胃口,凑合着喝了碗莲子粥,收拾着准备睡下了。
“大小姐,前厅有人找,说是你的同学,”来传话的小丫鬟月华见她面露茫然,补充道:“是一个公子,看着有些风尘仆仆。”
萧瑾安心里除了李楼凤没有第二个人选。
她匆匆披上外袍,路过铜镜时不自觉停下。高马尾早拆掉了,她随意挽了个闲髻,长发披在脑后,神色紧张,眸光却隐隐发亮。
“慌什么,未必是他,你这个样子……”
真是不成样子!
她瞧着铜镜里小女儿情态的自己,暗暗啐了一口,两只手在脸上揉搓片刻,转身朝前厅走去。
“李楼风?”她又唤了一声,那人才目光严肃地回过神来,一个劲地盯着她几步之外的檀木椅看,好像从来没见过,一会儿就要把它搬回家那般专注。
她乌发长披女衣素衫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那不是他熟悉的萧泉,可她的声音他听得太多,那明明就是萧泉……
“李楼风!”她低斥一声,彻底不耐烦了。
“啊?是。”
萧瑾安翻了个白眼,是你个头!
她推门入堂走到他面前,桌上的灯光将他们拢住,她也看清了他这一身颜色低调色泽鲜丽的骑射服,和平日里学堂的阔袖宽袍很不一样,少了些风雅,多了些挺拔。
至少打瞌睡就不能拿袖角挡脸了。
她想起他犯困的傻样,眼里盈上笑意,目光被他耳垂上艳红的小痣吸引,不自觉放轻声音道:“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两人之间隔了三步距离,他却觉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应是薰衣的香味,李怜彻偶尔会把自己用不完又用腻了的薰衣香丢给他。
嗯,肯定是薰衣的香味,若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偏开头横臂挡住下半张脸,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啊,我有何事……”
他涣散的思绪这才回归正道,整个人迷离般醒过神,稍息立正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