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文闻言恍惚一怔,忽而却笑道:“你小子吓唬我,定是有解法吧?夺舍也不成么?”
青峰依旧摇头道:“哪里是吓唬,师兄还觉得自家能活么?如今只是个念头,连三魂七魄都无,夺舍少了三魂七魄,便是无根之萍,念头依旧要耗尽,眼下只能算‘不死’,不能算活的。”
郭仲文闻言便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好一会儿功夫才怒吼道:“可恨那贼子凶猛,你若早来,我便不会自决了!老子一生仗义,如今怎落得这么个下场。”
青峰本有算计,但总还拿不定心思,听得郭仲文如此长叹,忽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看师兄取舍了。”
“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前头说我活不成了,后面却又说有办法。”郭仲文口上是埋怨,心头却大喜道:“我已当自己是个死人,如今却又有个的机会,你莫要吓唬我就是。”
青峰点头道:“便是有三般做法,只是真个不算活着。一则,将符箓转祭至一飞剑上,寻一主人,做个法宝的器灵,日后主人时时祭练便可,他日有缘化作真灵法宝亦可得道。”
“不可不可,我生来闲散,怎可附寄他人。”郭仲文断然否决道:“再者,我若是个镇教的法宝,或有那么一天,飞剑么,天下折断的多了去了,日后生活还由不得我做主,万一叫人祭练了就一生受制于人,若是好使唤,那人岂肯放我元灵,若是不好使唤,谁又肯花力气祭练。”
青峰又道:“二则,我度师兄去转世,只是师兄如今元神残破,转世恐怕也是残疾之人,不过有了肉身就可以灵药滋养,花点力气……”
“打住,那时老子便不姓郭了。”郭仲文没好气打断道:“今世之事岂可求来世解决,我以前也有一位师弟是师傅护持转世的,听说前世可是与师傅修为无二,只是遭了一场无明劫数才不得不行此背天之事,不过比上辈子更悲催,老死在筑基这关上。”
青峰再道:“那还有最后一法,请师兄入阴世,以阴神入道,将来有缘亦可再成元神,你不曾修成元神,念头未至纯阳,是故在阳世会被阳和之力融去,但若至阴世,那厢月华之力却可弥补念头损耗。”
郭仲文笑道:“你直接说这三便是……不过看你这说法,想必没有那般容易吧?”
青峰点头道:“正是,师兄这般就算去到阴世也需有个寄托才好修行,这事倒容易,然则穿越地壳却难,师兄此去还需得寄托在我一道符箓上,由我加持法力洞穿地壳方可。然则此乃其一,其二者,师兄下去所行之事却不是夺舍,乃是吞魂摄念,取那阴世鬼物魂魄巩固自身,那阴世与我阳世全然相反,魂魄不依物,肉身如敝履,此行若以阳世比之,可谓人吃人,业力深重,乃是邪道。”
郭仲文却是不挑剔,也不问这邪道好坏,却问起旁事,“阴世我虽略有耳闻,但不曾有人去过,也不只是个什么模样,你说月华之力我们阳世不就有么?再者阴世既然是死人居处,莫非有还阳之机?轮回之事我可是不肯的。”
“那不一样。”青峰耐心解释道:“这世道天地开辟,太极化阴阳时天地一分为二,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清浊交界为地,天覆之,人居于天地间,而为三才,此人之曰者,乃真人也,即元神。”青峰将一缕青气与一缕黄气相交,拟出几分模样,那黄气自是先天土行之气,化作扁扁一块泥饼,青气缭绕其上,便是天罡,郭徐二人一目了然,各自惊奇,点头不止。青峰又道:“这一面是阳,那一边是阴,乃是阴阳二分世界,人死后魂消魄散,一点真灵转去阴世,在那里就是阴世人,待到阴寿尽了,再回阳世转做阳世人,此乃自然轮回之道,一方世界壮大人口全赖于此,只是本界尚未有立地府,无人主持轮回转世,如此有些运气好的便可转世,有些运气不好的,魂魄不入阴世便在阳世融了。那阴世与阳世一般大,师兄此去占得先机,啖得头汤,好处可是说也说不尽。”
“这许多好处怎就轮得到我,王师弟,你一次将话说尽吧。”郭仲文此时已无不肯,却依旧留几分清明,定要问个清楚通透。
青峰笑答:“这坏处也是有的,师兄此去便是一个人,若不成元神,除了天狗食日,阳世大衰否则再难回来,见光死可懂?再者此界阴世我也不曾去过,不晓得有何凶险,师兄自家思量吧。”
郭仲文略一思量转对徐冲宵道:“徐师弟,请代我向师傅赔不是了,我便应了王师弟的话,那阴世诸多好处比之阳世更是不差,如此待我成就元神再去拜会他老人家。”言罢也不等徐冲宵作别,便对青峰道:“可要良辰吉时?或要寻什么幽冥通途?要走便越快越好,我自觉这说话的功夫便越来越虚,走得晚了,怕根基也不够了。”
“即刻可行。”青峰将手中那模样一翻,泥饼还作黄气,青气收敛作巴掌大小的气团,他左手一弹,将太虚神箓往郭仲文头上一晃,将之收了进去,投入青气中,最后黄气一裹挟,便噗地一下直坠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