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梁州营,有许多篝火之地,众将带着各自的部队校尉,谈天论地,他们梁州离士,也只有夜晚的时候最放松,每个人说说自己的理想,有老婆的说女人的不是,没老婆的说女人的好,有一将士笑道:
“等你们娶了老婆就知道,家里的猛老虎比敌人还凶狠哪。”笑声顿时响成一片,篝火中央的火星似乎也被笑声感染,蓦地,围在篝火外围的离士们神经紧绷,他们怎地感觉前方有一股凝重的气压传来。
咚咚咚的声音格外响亮,两道身影,不,似乎是三道身影从前方黑夜中走出,待看清来人面目之后,向正天起身惊讶道:
“四少主,你怎么来这儿了?”话刚说完,他便发现不对,只见赵君意浑身血气,脚底虚浮,明显是经过一场恶斗导致的后果,几天来,赵君意对夜晚各将领的去向了若指掌,他抱着小德子,语气急速:
“快快,止血药,创伤药,还有什么救命的药统统拿来!”向正天见赵君意怀中的小德子已然气息微弱,肩膀处的衣物被黑血浸透,而且脸上还有些脓包,他第一时间判断道:
“这恐怕不光是创伤药能解决的,我去请大夫,少主,请到后院中歇息。”请大夫?赵君意猛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不可!”
向正天刚踏出的步伐骤然停下,还没等他问原因,赵君意又道:“算了,将军你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快,一定。”等到向正天走后,赵君意又记起王意涛的伤势,转身向围在篝火边其他的校尉副尉道:
“你们,可有些灵药,拿来用用。”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君意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的慌乱,王意涛在一旁看的清楚,少主向来考虑周全,但刚才与向将军的谈话便乱了阵脚,关心则乱,王意涛默默祈祷小德子千万不能出事,中垒校尉见王意涛身上确实伤痕累累,准备拿出自己的灵药递给赵君意,却被另一人阻拦道:
“这些药都是我们战后要用的,现在你给了他,到时谁给你。”屯骑校尉与中垒校尉情同手足,在梁州,所有校尉副尉的丹药都是按等级发放,用完了便没有了,这项举措实则是鼓励将士们奋勇杀敌,夺取他人丹药来填补自己,但也正因为这样,各校尉副尉亦是对药品十分珍惜。
“是一颗丹药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赵君意问出,屯骑校尉却反问:“难道我兄弟的命就不如你侍卫的命,同样是丹药,同样是救人,有什么错吗,”他看着赵君意道:“都护府里的人都是一个货色,自以为高贵无比。”实际上屯骑校尉很反感刚才赵君意说话的语气,好似梁州就是他的,他可以指手画脚的拿取各个东西,赵君意还想说什么,王意涛上前打断道:
“少主,属下无妨,还是赶快进屋安置小德子要紧。”离得近,脸色更加惨白,王意涛此时的情况绝不如想象中的好,赵君意深吸一口气,对着屯骑校尉缓缓道:
“请给一颗丹药稳定我亲卫的伤势,赵君意在此感激不敬,他日定会双倍奉还。”深深地弯腰,几乎成为直角,赵君意突然尊敬的语气及动作让屯骑校尉吓了一跳,他并非有意针对赵君意,实则是都护府近年对梁州的干涉越来越多,他难免有点猜疑,中垒校尉伸手给出两粒药丸,叮嘱道:“半时辰吃一次,想必元气定能恢复。”元气恢复足了也能自行疗伤,赵君意连忙接来递给了王意涛,王意涛却不肯,把药丸塞进了小德子口中:
“还是小德子要紧,少主,我们赶快进去吧。”匆匆的背影在众将眼里远去,屯骑校尉看着中垒校尉欲要解释什么,中垒校尉出声道:“能如此体恤下属,你我何必为难,更何况大将军的意思,难道众位都忘记了吗?”是啊,他们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忽地记起,他只有八岁,却是突破了六纬境的奇迹,屯骑校尉叹口气道:“就当是我最后的考验好了。”哪怕是安世之子也要有与之对应的心境,赵君意目前看来,还是十分符合的。
等待的时间最让人焦急,屋内,闻讯赶来的黄芝头次看见少主如此慌张的神情:
“少主,王意涛正用自己的功力为小德子护住心脉。”赵君意是一点元力也使不出,只见他在屋内来回徘徊,脚步凌乱,说道:
“怎么向成正天请来的大夫还未到,竟然还未到。”走到门口,又返回屋内,再等下去,小德子真的就性命难保了,右肩涉及动脉,后背涉及脊椎,赵君意痛恨自己,怎么以前,对医学的知识毫不感兴趣,还科学杀手,杀猪啊!现在只能以最愚蠢的方式延续小德子的性命,况且王意涛也重伤在身。
焦躁的赵君意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念,他翻了翻自己的包裹,看看谭幽师傅是否给自己留有些药品,翻完包裹,又来到小德子、王意涛身边焦急不已,赵君意的表现与平常冷静处事的少主判若两人,黄芝琳不愿少主乱了心境,揪着自己衣服,胆大地将赵君意拉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