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两瓶水。”
“三块。”
“不是一块钱一瓶吗?”
“涨价啦。”
徐容付了钱,真切地感受到了闹的轰轰烈烈的金融危机的影响。
先前在网上,他也看过各种各样的关于金融危机的言论,可是无论银行倒闭还是次贷危机,于他的生活,都没有造成太过直观的冲击。
喝着水,他心中突然生出股不太好的预感。
股市里还有一笔巨款呢!
相比于张记中拉他顶锅,金融危机于他的影响才更大,因为他做不到把张记中一棍子打死,反过来,张记中也不能把他如何。
除了有点恶心。
而且他手里还有一套房子。
在先前,哪怕手里只几十万的现金,还欠着公司一千二百万,他是半点也不慌,因为房价嗖嗖窜的跟火箭似的,房子转手卖了,不仅能把债务还上,还能落手里一笔现钱。
可是如今,他没法不操点心了,国外的房价已经跌的亲妈都不敢认,万一回头国内也跟着那么个跌法,那真真要背负巨额债务了。
但是大概看了一些关于金融危机的分析之后,他稍微安下点心来。
因为买房子的钱是借的!
现在来看,当初借公司的钱买房是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随着金融危机的席卷,作为经济发动机的地产行业骤然遇冷,但是更不可避免的是,通胀。
只要房子贬值的速度低于通胀速度,那他就不亏。
另外,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影视行业似乎没那么敏感,目前仍一副如火如荼的模样。两人在候机的时候,小张同学问道:“徐老师,你喝水吗?”
徐容指了指自己先前买的水,问道:“这不是吗?”
小张同学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热水。”
“那也给我来一杯吧。”
小张同学端了两杯水,见徐容认真地盯着手机看新闻,将水放在一边,撕开了一包零食,一边悄摸往嘴里塞,一边问道:“徐老师,今年的春晚你真的决定不去了呀?”
“不差那点曝光。”徐容摇了摇头道。
前两天,公司那边接到了春晚导演组的邀请,他以要回家陪老人过年婉拒了。
以他眼下的人气,春晚能给他带来的提升不大,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人气滑落的担忧,接下来的两年内,应当算是他的高产期,以本子的质量,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再者,作为演员,纵然在春晚舞台上把嘴型对的任何人都看不出是假唱,于他的荧屏号召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总是拍烂片的演员,绝不会因为上了一次春晚就有观众买账,作品质量一直在线的,观众也不会因为没上春晚就不看。
春晚的几轮排练,再加上录制、练习,太费时间了,有那个功夫,他都能好好的去准备一部戏。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爷爷没搬来京城住,大过年的,让老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吃年夜饭,那也就失去了挣钱最初的目的。
又看了一篇关于经济危机的分析之后,徐容瞥见小张同学一直两手捧着杯子,他探头瞧了一眼,问道:“你喝的什么?”
“水,水啊。”小张同学语气稍显不大利落地说道。
徐容伸手就要拿过来尝尝,却不妨小张同学躲了一下,同时的仰头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道:“真的是水,我给你也接了啊,你不信尝尝。”
他根本不信,刚才一坐下,小张同学就着急忙慌的自告奋勇去接水,就很不大正常,刚刚买了水不说,她本身也不太爱喝水。
《仙木奇缘》拿过小张同学的杯子,里边还剩几滴,看颜色倒真是水,他仰着头,把最后几滴倒进了嘴里,吧嗒吧嗒嘴,皱着眉头问道:“你告诉我,谁家的水是甜的?”
“是,是嘛?”小张同学眨巴眨巴眼睛,她本来想喝可乐的,可是怕被看出来,就没敢接,而是接了跟水看着差不多的雪碧。
“也可能,是空气的清香?!”
徐容白了她一眼,道:“你的脑子,我估摸着全用在吃上了。”
小张同学低声滴咕道:“那也不一定,吃你的时候我就没用脑子...”
“嗯?”
“嘿嘿。”
到了小张家,徐容陡然发现王阿姨比先前两次热情了许多,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他第一次上门给小张同学辅导功课那会儿。
还有点拘束,小张同学的爸爸白天要上班,大多数时候不在家,可是她妈已经办了内退,压根没什么事儿。
整天眼巴前晃悠来晃悠去的,也就导致了他跟小张同学根本找不到深入交流的机会。
因为在第一天到的晚上,吃完饭,王阿姨就已经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徐啊,你睡靠门口的房间吧,被褥都是刚晒过的,睡衣、浴巾都在靠床的柜子里,要换洗的衣服扔洗衣机里就行。”
“芯芯,晚上你跟妈睡。”
徐容跟小张同学对视了一眼,眼神当中都包含了对彼此莫大的鼓励,好使对方骤然增加提出同住一个房间的勇气。
只是两人对视了半天,最终,不约而同地都只憋出了个“好”字。
徐容挺想趁机整出点事儿来的,比如跟小张同学吵一架,或者闹点矛盾什么的,好观察她爸妈的反应。
可是尝试了几次之后,预期都不太理想,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吵不过小张同学。
她在吵架时的逻辑的缜密性、语言的流畅度简直能飙上天去,而且旁征博引、有理有据,哪怕他多次事先推演、事后复盘,总能被小张同学抓住语言或者逻辑上的漏洞,最终堵的他无话可说。而每当这个时候,王阿姨总会站出来拉偏架,把自家闺女怼一顿。
只是当徐容偶然看到小张同学记录笔记,也就是他找的吵架借口之后,不敢轻易找茬了。
008年10月6日
徐老师偷偷把我的奶茶喝光了,而且一口都没给我留!
008年10月9日
没理他一个小时。
008年11月3日
没跟他说晚安。
008年11月4日
梦见我吼他。
徐容瞧着崭新笔记本上工工整整的字体,总感觉自己干的事儿有点蠢,第一个理由找的还像那么回事,可是后三个现在越看怎么越有点逐渐变态?
他没敢声张,权当自己没见过这些记录。
临到晚上,跟小张同学说了晚安之后,徐容放下了手机,闭眼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目前来说,计划还算圆满,生活了一个多月,至少知道了真实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应当是怎么样的。
不仅仅对他下部戏,对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具备相当重要的意义,这些于常人而言最平常不过的经历,是他未曾体验过的。
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尿意,就起了身,也没开灯,直接出了房门之后,向厕所走去。
快到洗手间门口,他的身形忽地顿住。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屋内黑漆漆的,刚才经过客厅的时候,他好像瞥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影。
他缓缓转过头,眯缝着眼,回头望去,从沙发后边看,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他这么想着,进了厕所,“哗啦啦”一阵冲水声之后,借着洗手间的灯光朝着客厅瞅了一眼,的确什么也没有。
关了灯,眼前骤然黑的愈发彻底,循着记忆,他又朝着门口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