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个四五年,濮存晰找上门来送他出国进修,徐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收拾行李,转身奔赴柏林。
这样天大的好事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对于格洛托夫斯基学派,他了解的不深,只知道和斯氏强调绝对控制不同,格派的核心是控制的下的失控,适合戏剧表演,但经冯远正亲身验证,也证明了在影视行业,同样能够迸发难以想象的巨大魔力。
只不过,格派和其他不同于斯氏体系的学派一起,被斯氏统称为表现派。
自进入这个行业之初,尽管那会儿还不了解各个体系之间的区别,但从李又斌的言传身教开始,他接受的都是斯氏体系的训练方法和技巧。
后来进了学校,学习、训练的也是以斯氏为主、方法派为辅的内容,即使如今,他仍是较为忠实的斯氏体系运用者。
世界上关于表演的理论很多,但是能够被以体系、学派命名的很少,并非某个人闷头造了一套理论,便能称之为体系,一个体系最基本的标志,是科学的指导理论以及配套的训练方法和实践成果。
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的指导理论和训练方法,不能称为体系或者学派。
而且作为最主流的体系,斯氏体系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体系,在内部建设的过程中,斯氏体系要经过消除自我、保留角色、感受规定情境、产生**、进而完成最高任务等一系列的过程。
从道理上讲,这一系列的内部技巧构成了完整的闭环,且毫无破绽,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实质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消除自我、保留角色这个阶段,是实操过程中最为艰难的部分。
比方说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去演七八十岁的老人,这几乎是一项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斯氏体系提供的方法就是由外而内的刺激,比如模仿老人佝偻的身形、蹒跚的步伐,逐渐找到那个年纪段的老人应该有的内心状态。
但是这个解决方案并不算完美。
面对此类的难题,如今大多数演员还是比较习惯方法派的情绪记忆。
因为简单、快捷,尽管会产生一定的偏差,但如果不仔细观察,其实分辨不太清楚。
在濮存晰走后,小张同学突然靠了过来,道:“徐老师,最近有一个网站,叫什么微博的,听说在邀请好多艺人进驻,他们联系你了吗?”
徐容摇了摇头,别说微博,就是博客,他自己都没登过一次,一直都是公司在运营。
他上网一般只是看看新闻,而买的电脑的最大的用处,就是查资料以及放映功能。四五年如一日的生活,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枯燥,尽管这种坚持并没有带来物质上太大改观,住的房子偏僻不说,还没李又斌家那样的游泳池,沙发也只能用十来万的一套的将就,可是知识和技能的获得感,远远比网上看两个帖子或者段子来的爽快的多。
小张同学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嫌我贵呗,这跟代言没什么两样,不过一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产品,一个是虚拟的,性质上差不多。”
“好叭。”
她点了点头,眼珠转了两下后,提议道:“徐老师,咱们去唱歌吧?”
徐容一巴掌盖在了她脸上,将她推到了一边,道:“老实说,你又憋的什么坏主意?”
小张同学躺在啥发上,干脆不起来了,仰着头笑嘻嘻地道:“我想听你唱的《蜗牛与黄鹂鸟》,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哈哈哈。”
被小张同学笑话的次数多了,徐容此时也不觉尴尬,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他的绝技,当初艺考就是靠着这首金曲混过去的。
因为这首歌足够简单!
他斜了小张同学一眼,道:“那你应该把杨蜜喊过来,让她再唱一次《南泥湾》,她那才是真的离谱好嘛。”
小张同学似乎想起了几年前艺考的情形,“哈哈哈鹅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在她笑的欢快的当口,徐容突然出声问道:“对了,我让你写的小传你写好了吗?”
“鹅鹅...嗯?”
小张同学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迅速消褪,睫毛扑棱了两下后,扭扭捏捏地道:“写...写了了。”
“你拿来我瞅瞅。”
小张同学迟疑了一瞬,而后徐徐坐了起来,极慢极慢地穿上拖鞋,缓缓起身,迈着不复往日轻巧的步伐,挪上了楼。
然后直到天黑,徐容也没等到小张同学再走来。11月1日,《雪豹》举行开机宴。
徐容这回没打算住在剧组的酒店,按照拍摄计划,除部分外景外,都在八一影视基地内拍摄,晚上收工回酒店,跟跑回家来,也就一脚油门的区别。
《逆天邪神》
而且他跟导演陈浩威聊过,并没有晚上领读剧本的打算。
在14号这天,他就让王亚芹搬到了家里来住,因为等正式开始拍摄,起早贪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王亚芹现在住的是公司的宿舍,要是再天天往市里跑,根本余不下休息的时间。
另外也是想让家里多点人气儿。
自从王阿姨回了鞍山老家之后,徐容老感觉家里空荡荡的,小张同学在的时候还好,一旦只剩下一个人,他一般不会呆在一楼的客厅或者二楼的起居室。
即使把灯全打开,也填充不满偌大的空间。
下午六点钟,徐容带着小张,准时赶到举办开机宴的酒店。
在外行看来,影视行业从业者往往都是高大上的,但是如果把一群民工拉过来坐一堆,剧组的人坐另一堆,一时半会儿的,兴许真的不好分辨。
从肤色上看,都一样的黑,至于言谈举止上,也难说孰高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