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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酒酒心中顿时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她如看魔鬼般看着池文彦那张扭曲的脸。
“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池文彦呵笑一声:“他若乖乖将这云渡山庄的庄主之位传给我,倒也不用死得那般凄凉了。”
在这世上,竟当真有人对自己的亲身父亲都下得了狠手!
“你……你这个疯子!”
“疯子?”池文彦澹澹看了李酒酒一眼,道:
“像你们这样自小康健,御剑九天的修行者来说,又怎么能够体会凡人病魔缠身,无法抵抗命运的苦?
世上有多少平庸无知、无能为力的凡人只能够默默无闻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可我偏偏不认命!
上苍要给我一个重病孱弱的身体,我偏偏要健康长命,云渡山庄以卖酒为生,我偏偏要改酒换茶,名扬天下!
都说凡者无法修行,可我偏偏就要让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修行者被我踩在脚底下!”
李酒酒见他黑不见底的眼眸里深藏疯意,只觉得心口季寒,问道:
“你明明是一个凡人,为何……为何能够操控这里的花草树木,这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池文彦呵呵一笑,目光透出几分单薄的意味,他接话道:“简直就像是妖魔一般,对吗?”
李酒酒顿时没了声音,似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天可怜见,我池文彦虽然天生恶疾,命里注定活不过三十岁,父亲有意为我指婚。
可与云渡山庄交好的世家小姐们在知晓我这病情,无一愿意去当那活寡妇。
凡间女子看不上我,我的确郁郁寡欢了好些年,我不喜山庄里的酒气弥漫,尤爱在庄园后一处荒废的茶园里独处。父亲爱酒不爱茶,此处的茶园无人打扫,渐渐荒废,其中的茶树将将枯死,是我每日悉心照料,将那茶园又渐渐养活了。
说来也是我命中当有此福报,茶陵有女妖,本应暴晒干涸而亡。
女妖得我清水每日浇灌三年,竟是叫她成功化形,不为根茎土壤所束缚,从而获得自由之身。”
李酒酒似有明悟:“你这一身奇异的力量,是源自茶陵女妖?”
池文彦笑道:“刚化形出世的女妖大抵秉性单纯好欺,她又感念我三年浇灌之情,视我为恩人,自是对我关怀备至,无所不应。
她怜我体弱多病,行动艰难,不惜耗费自身的妖力精元,也要为我修补身体,续命延寿。”
这本是一个极为动人的故事,可李酒酒知道,这看似美好的故事,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果不其然,池文彦继续笑道:“我虽不是修行者,但对于你们这些仙宗门派之事,也并非全然不解。
如今在这个仙人纵横的时代里,魔道只能屈于一界苟存,妖族想要生存于世更是艰难。
茶陵女妖虽待我一片真心,即便是一身百年修为也舍得投于我身。
可我一介凡人,终究没资格成为妖的主人,她天生妖印在身,在我这云渡山庄之中,已经不止有一两个修士试图降她纳为己用。
倒也是她争气,那些来招惹云渡山庄麻烦的小修士们都给她杀了做成茶树下的肥料。
可我知晓,长久下去,必然不是个事儿,对于那些三流仙门的修士,她尚且可以对付。
若是来了一流仙宗门派的剑修法修,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的救命良药给带走?”
“救命良药?”李酒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茶陵女妖对你一片真心,可对你来说,她只是救命良药?”
池文彦彷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话:“真不愧是离合宗出身的世家小姐,竟然追寻信奉这种凡人与女妖之间的话本故事。
我救她性命,她感恩于我,不过是简单的因果一场,她不顾性命愿意飞蛾扑火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池文彦最是惜命,可没功夫陪她玩这一套人妖殊途的禁忌之爱。可笑那茶陵女妖天真愚蠢,竟主动将自己的妖元奉献于我,竟想同我双修证道,同享妖元。
我不是傻子,与妖同修,将与人道背道而驰,沦为妖族。
我在接受她妖元续命的同时,她身上的妖印也必将落在我的身上。
可笑!我堂堂男儿自由身,怎会为了她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爱情梦,弃人成妖,自缚项圈,沦为你们这些修仙者的牺牲品。
我不希望她被修仙者收了去,毕竟对我如此死心塌地的一只妖实在过于难得。
可我又不愿被她同化成妖,因此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得了她的妖元,却不直接服食。
我只要每日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血肉,给另一名人类女子吃下,作为药人。
让她人吸收女妖体内的妖气,人体则蕴生出极为纯粹的灵力,供我吸收。
直至人类女子完完全全被同化成妖,我再借以妖元的力量,掌控着她的自由,助她修行。
直至那茶陵女妖精魄耗尽不中用了,我再会去寻下一个目标,周而复始。
说起来慧五娘,算是其中的第六人了。”
池文彦目光含笑地看着李酒酒,道:“你何其有幸,将成为我这云渡山庄的第七人。”
致幻的毒花粉开始渐渐地侵蚀李酒酒的感官,眼前池文彦的面孔越来越模湖。
她的眼皮逐渐沉重,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迫使自己意识地清醒。
“所以……那些肉羹就是……”
“不错,那些肉羹正是将慧五娘同化成妖的补品,她的上一任主人也爱我爱得死心塌地呢。
只是可惜了,我的六任妻子皆是凡人,我还未尝过修仙者的滋味呢。”李酒酒瞬间明白了:“你借以山庄邪祟之事下达委托,就是为了吸引修仙女子入你山庄?!”
池文彦哈哈大笑了起来:“倒也不傻嘛?好在此番来的女修不少,说起来昨夜宴席结束后,还来了一个意外惊喜。
那白衣女修的气度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绝佳炉鼎,真是让人无比期待呢?”
李酒酒心中恶寒,如此冷情冷血又贪婪好淫之人,是如何做到情深相许,与妻子相守温馨美好的。
唯有人心相对时,迟尺之间不能料,池文彦简直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李酒酒缓缓闭上眼睛:“那你的孩子呢?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邪胎?没有夺舍?更没有害人的妖魔?
这一切都是你的自导自演,你对慧五娘没有男女之情,对于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认骨肉亲情了吗?”
池文彦道:“如此低贱女子,又怎配生出我的孩子来。
我之所以让这些女人受孕生子,也不过是我求长生之路的计划之一罢了,大道无情,这不正是你们修行之人恪守的理念吗?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更何况这本就不是我所期许的孩子,不过是露水耕耘之恩,若每个人我都要一一付诸真心,岂不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