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要这么步步为营,根本原因,还是他想赢,把土蛮汗诸部赶出辽东,断绝北虏和东夷的联系,涉及到了大明百年国运,他不想输,虽然陛下允许他输,但是他不想输。
“朕还是觉得这西苑广寒殿蛮好的,这里住的舒服。”朱翊钧看了看这暖阁,这住了一年多,已经习惯了,就不想再搬回去了,王锡爵的那个十亩的大豪宅,就没有家的味道,皇宫也是同理,偌大的皇宫,更像是个富丽堂皇的牢房。
以毛利氏的实力,根本不是织田信长的对手,九州岛诸多大名不背刺毛利氏,毛利氏也赢不了,况且倭国的大名都是典型的顺风倒,一旦毛利氏作战不力,织田信长稍微游说一番,九州岛诸大名背刺一刀,毛利氏就会败的一塌糊涂。
土木堡之战,老朱家的耻辱之战,瓦剌留学生明堡宗最著名的一战,戚继光没有讲太复杂,而是讲了土木堡当天发生的事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太傅。”冯保非常无奈的说道。
从西山袭杀案发生,已经过去了五个月的时间,愣是没有一个朝臣上奏说此事,这案子,真的不能提,不能看,不能关注,甚至要当做不知道,谁闲来无事,会拿自己的九族开玩笑?
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出什么事,他这个皇帝给兜着。
万历元年的刺王杀驾,万历三年的放火烧宫,完全是因为缇帅甚至连王谦都在盯着张四维,所以才能查的清楚。
可谓是把是势要豪右、巨贾缙绅们的要害给亮了出来,冯保和张宏算是看出来了,嘉靖三十五年张居正不再游山玩水,毅然决然回朝之后,根本就没打算善终。
长崎总督府需要大明朝廷的信任来换取五桅过洋船的部署。
大明朝有太多太多的悬案了,朱棣那么狠的人,自己刚刚乔迁新居三个月,三大殿和午门就一把大火烧的干净,也成了悬案。
现在的两宫太后,不太敢管皇帝的事儿,是不敢,皇帝越来越威严,那骨子的天下独尊的傲气正在形成,两宫太后在干涉皇帝的时候,总是犯嘀咕,索性就直接撒手了。
一个阴狠的读书人,他的战略计划,是如此的恶毒。
“没事,朕每个月二十三日都去,朕就不信他们能够忍得住。”朱翊钧也不急,要么物理上杀了他这个皇帝,要么就跳出来,这是一场胆小鬼游戏,谁胆子小,谁就满盘皆输。
“戚帅到了大宁卫了吗?前线的塘报拿来看看。”朱翊钧将塘报全部整理好。
朱翊钧拿到了戚继光送到京师的奏疏,戚继光絮絮叨叨了很多,新兵冻疮、大雪迷途、斥候交锋、营堡、土堡、空心墩台等等,叮嘱皇帝万分小心,甚至反对皇帝每月二十三日前往西山的行为,这都是戚继光的絮叨。
其实太后的顾虑主要是害怕后宫不宁,以王夭灼的外在条件为十分,送入宫里的三十二份画卷里,有七个人达到了九分,有三个能达到十分,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品行有品行,父母也都是敦厚之家,其中有一个是蓟州镇的千户之女。
这真的是一个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太后怎么了?”朱翊钧开口问道。
道爷在西苑住了二十五年,也是大明急速滑落的二十五年,这地方,朝臣们都有了心理阴影了,万一皇帝选择在这里摆烂,大明就真的烂到不能收拾的地步了。
“缇帅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朱翊钧问起了西山袭杀案的调查情况。
做倭女生意的孙克毅,专门挑了十二个貌美如的倭女送到了京城,皇帝收不收那是皇帝的事儿,长崎总督府送不送,那是总督府的诚意。“快的原因是不用从南方运木头,也不用从苏州运金砖,所以就会快,都是在西山官厂烧建,所以才会这么快,有银子就快,没银子就慢。”王崇古笑着说道,皇宫鼎建大工,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大事,现在这件事终于落地了,他也轻松了几分。
“这么快?”朱翊钧还以为还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已经完成了。
“他送给毛利家的那个女人,现在还没生孩子,日后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生孩子,啧啧,真的是……”
生民之物,值得恩赏。
朱翊钧这话,其实正好说到了王崇古为何要快速营建皇宫的原因上。
“徐渭把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告诉了朕。”
戚继光的这个战略计划,在离京前,已经跟皇帝说过了许多许多次,生怕皇帝听不懂,戚继光还讲了很多的案例,告诉大明皇帝,老朱家的祖宗,成祖皇帝朱棣就是这么打仗,结硬寨,打呆仗,这就是大明军的传统打法。
“那就后日吧。”朱翊钧应承了王崇古,略显无奈的说道:“次辅,缇帅追查西山袭杀大案,一直苦无线索,次辅以为是何人所为?”
“臣也是怕那些个言官唠叨,去年死了三个人,臣真的是满脑门的官司。”王崇古见陛下说的认真,还是解释了下自己的出发点,他真的怕那些个言官的嘴,因为他浑身都是漏洞,犯一点错,之前那些事,都要被翻出来说一遍。
悬案本身并不出奇,利用悬案达成什么样的政治目的,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需要考虑的事儿。
戚继光之前不是这么打的,纵观戚继光的一生,他都在不断的创造着军事奇迹,或者说是带着镣铐在跳舞,但是现在,戚继光身上已经没有枷锁了,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儿,因为皇帝已经不能约束大将军了。
大明皇帝朱翊钧看着手中的书信,对着张宏说道:“定要记住了,这就是读书人的面目,阴狠毒辣,绝不留情,读书人,就是这么歹毒。”
徐渭送出去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只能依仗长崎总督府,在某个需要的时候,可以让这个女人有孩子,这样一来,就是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了徐渭的手里。
从青龙堡和彰武两个地方开始循序渐进,讲究的就是一个横压硬碾,结硬寨,打呆仗,最大化的弱化个人勇武和决策对战局的影响。
德王系已经让出了王号,但是朱载堉并没有封王,他是郑王世子,郑王还未曾薨逝,朱载堉作为人子就不便另封,朱载堉是大明唯一一个嫡子拒绝承袭王位,最后将王位让出的世子,现在,也是大明唯一一个有两个王号等待承袭的世子。
李太后其实是看到了朱翊镠的改变,才下定了决心不再干涉皇帝的决定,清清静静的礼佛,图个省心。
比如松江府的田亩有超过半数都在种植经济作物,而在开海的大势之下,松江府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工坊,导致在田间耕种的农户开始下降,与此同时,因为松江府极其优渥的地理环境,导致松江府对周围的人口虹吸现象极为明显,人口增多、农作物耕地减少、农户减少,多方因素造成了粮食的紧缺。这就是读书人的阴狠。
所以,徐渭在给毛利氏支持,白银换军备。
戚继光用土木堡天变跟皇帝讲解这种打法的目的,那就是兜底,也就是戚继光走的时候,对皇帝陛下说的那句,尽量保证输的不那么难看,不让陛下为难。
“讲武学堂十月已经建好,明年开,春就能如期招纳庶弁将了。”王崇古选择避而不谈,说起了讲武学堂的事儿。
随着漕粮箱的大量生产,在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里,大明有了足够的漕粮箱,就可以运送粮食到倭国,进而让毛利氏那些种地的丁口也参与到战争之中。
朱翊钧放下了奏疏说道:“宣。”
王崇古这个态度吓了朱翊钧一跳,而后便明白了,这个案子为何大明朝臣们全都忌讳莫深,不敢谈起。
张四维大火焚宫,连带着他的同党,死了728人,这可是结结实实的人头,每一个都挂在了通惠河畔,旗杆之下的石碑铭刻着他们的罪行。
“无毒不丈夫。”张宏擦了擦额头的汗,皇权和臣权冲突的第一线,不是宦官,而是皇帝本人,从刺王杀驾到大火焚宫,再到西山袭杀,皇帝陛下总是冲在危险的第一线,张宏自问,作为宦官的他,真的斗不过这些个文官。
问题是长得太好看,后宫争奇斗艳,一定会闹出不少的乱子。
而这一次,戚继光的战略是稳稳当当的步步蚕食,建一个营堡,就建几个土堡拱卫,吃下去一块,就消化一块。
渤海湾结冰了,天津卫出不了港,只能从胶州出发。
最近朱载堉相继发现了水的循环,蒸发、液化、凝固、汽化、升华、凝华的放热和吸热,以及弄明白了风的成因,就这一个问题,就堪称大明的风伯了,这还是朱载堉在自然科学领域的一个成就。
“陛下,再送,世子妃要生气了。”冯保看着这十五个人的名单,这哪里是女人啊,这分明是妖精,朱载堉就是铁打的,哪也受不住才是。
这大氅这么久了,确实是旧了些。
以道爷的权术,那么多次的奇奇怪怪的案子,最后也不过是不了了之罢了。
五桅过洋船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居正敢放心的跑去西山当老祖,就是知道皇帝是个成熟的政客。大明京营十万,有九万都是新兵,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需要磨炼,哪怕是训练的再好,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都只是训练,而这次和土蛮汗的交锋,既是交战,也是练兵。
“朕安,次辅免礼,快坐,快坐。”朱翊钧示意冯保帮王崇古摘掉了鹤氅挂在一旁,示意王崇古坐下说话,暖阁是个火炕,坐的位置在皇帝小案几的对面。
而后,朱翊钧肯定了徐渭的计划,在商贸活动中不断的搜集情报,减少浪里白条的危险,同样,继续利用其倭国内部的矛盾,给毛利辉元一定的支持,肯定了徐渭的判断和战略,并且继续让其便宜行事。
“臣这次请见,是皇宫鼎建大工已经告成,臣来请旨拆除围墙,后日,请陛下前往查验。”王崇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皇帝的家,王崇古给修好了,请皇帝查验。
“这都十一月份了,大婚的事儿张罗的怎么样了?”朱翊钧下印,将书信交给了冯保,冯保会拿到司礼监文书房抄录一份,在原件和抄件的骑缝处下章,证明司礼监有这么一份文书的存在,而后原件会送往会同馆驿,通过水马驿,送往天津,而后到山东,从胶州出海。
当时十二万大明军已经驻扎土木堡,但是缺水,瓦剌人只有三万人,其实无法对大明的硬寨形成有效突破。
所以皇帝说起此事,王崇古下意识的以为皇帝在怀疑他,立刻就跪了,他好不容易才从张四维的案子里摆脱出来,完全是应激反应了。
“起来说话。”朱翊钧并不怀疑王崇古,他就是想问问王崇古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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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