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他的手就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也老叫唤自己骨头疼,还有,他那个嗓子里的东西,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女孩的表情变的有点嫌弃,“我妈老说是我爸抽烟抽的,把痰卡到了嗓子眼里。
每次听到他嗓子里喝喽喽,黏黏糊糊的声音,我妈就觉得恶心的不行,老骂他让他吐掉。
但是每次听他吐痰,又吐不掉的时候,反而更加恶心。”
杜衡轻轻点头,“好的,你父亲大概情况我了解,你回去多和你父亲聊聊天,我看他不是很开心。”
“他就那样,从我记事起,他那脸就没展过,一直就是那副耷拉样。”
“那你就多说话,让你父亲变的高兴起来,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也有助于你父亲的恢复。”
女孩点了点头,“好吧,我回去试试,他这些年一直就那个表情,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杜衡又对女孩叮嘱了两句后,就让女孩回去了。
等到女孩走了之后,他的脸色里面便的阴沉了起来,眼神不针对谁,但是办公室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杜衡缓缓转动把视线,最终放到了省中医的那个医生身上,“还没请教,您贵姓?”
“我姓沈,内科主治中医师。”
“沈医生你好,刚才你也听到了患者女儿的讲述,和你之前的听到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沈医生直接摇头,“没有任何区别。”
“那你还坚持患者是风痰引发的中风了?”
“不是吗?”沈医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杜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患者很小气,喜欢把气别再心里,这一点你应该听出来了吧?”
“听出来了,然后呢?和他中风有什么关系?”
“小气之人容易生气,而患者又是生气不发泄出来,是憋在心里的人。”杜衡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生气是怒,怒伤肝,肝气不通,这么明显的肝气郁结、肝木不疏之症,你说和中风有什么关系?”
杜衡说着手指头使劲的敲了一下桌面,“你说说,这和中风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的敲桌声,就像是敲响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一个个的全都精神一振,定定的看着杜衡。
沈医生心里也是跳了一下,但是眼神中更多的却是迷茫的神色,他不知道说的这些,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是想说这不是中风,还是说这不是风痰引发的中风。
杜衡的眼睛眯了一下,“肝属木,而木最喜水,木郁的结果就是耗水,水耗过多木更难舒通,所以患者的阴郁之气越重,这你能理解吗?”
沈医生点点头,但还是迷茫的看着杜衡。
“而木克土,土又属脾胃,这就会造成脾胃两伤,又因水气不足,脾热胃燥,热极而生风,这就是患者口眼歪斜的由来。”
杜衡轻轻的瞥了一眼沈医生,而后看着大家说道,“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内风病症,而不是风痰所引发的中风。
病机没有找对,患者怎么可能见好?”
沈医生想要反驳,但是杜衡在这一行的威名让他不敢造次,而且杜衡刚才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他也找不到继续坚持的理由。
杜衡可不是吴不畏,不是一句资历不够就能怼回去的。
虽然杜衡自觉自己的资历不够,但是那也看和谁比。
杜衡微微停顿,转头看向了吴不畏,“愣着干嘛,赶紧修改病人的治疗方案。”
吴不畏冷着脸看了一眼沈医生,然后低头拿笔,准备开始记录。
“刚才已经给大家解释了,患者为什么会有中风的症状,所以治法必是补脾胃之土。
但是单补脾胃之气,是行不通的,因为肝木克土,脾胃仍然不舒通,所以正确的治法,必须是舒肝以扶脾胃。
方开白芍、茯苓、山药、生枣仁。。。。。”
吴不畏快速的记录下来,然后拿给杜衡。
杜衡看了一眼之后,便还给了吴不畏,让后盯着吴不畏说道,“你是小组的实际负责人,发现任何问题,要予以及时的纠正。
还有,发现问题直接说问题,争吵有什么用?
你当这个项目组是辩论小组吗?”
吴不畏委屈坏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挨骂了。
但是想想刚才和沈医生的对话,杜衡骂的也没错。
而杜衡看着吴不畏低下头,也不在说些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不发一言的沈医生。
“沈医生,我们这里是一个治疗小组,标准是达者为师,年龄资历这些东西,在这个小组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杜衡的声音很轻,但是却一字一句的非常清楚,“吴医生确实只是一个初级职称的医生,但他是我任命的小组组长,我对他的水准是有认知的。
你如果不同意他的诊断,你可以和他讨论,也可以来找我讨论,这是我非常欢迎的事情。
但是你如果觉得被一个住院医领导,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不舒服了,大门在那边,你可以自己离开。
我们这里不会强制你,不会强迫你忍受你不能接受的东西。”
说完,杜衡站起了身,缓步往办公室门外走去,“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听到年龄、资历这样的字眼。
要说服人,最好从自己专业的角度,让大家信服,而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在这里,我需要的是团结,是效率,是治愈率。”
看着杜衡缓缓离开的背影,不管是市妇幼的医生,还是新来的那些培训人员,一个个全都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