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主任,你去哪?”牛主任赶忙问了一句。
“拿东西。”杜衡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抢救室里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已经是眼瞅着要没有作用了,杜衡这个时候便想着用自己的方法参与一次抢救。
但是,好朋友医院的抢救室,它是一个现代医学为主体的抢救体系,他们没有中医抢救的先例,所以也就没有中医抢救的工具。
而这个工具很简单,就是保命的药,还有针具。
这两样东西,杜衡在三个地方常备了,一是家里,二是办公室,三就是自己的车里。
而现在,去停车的位置,明显要比去科室要近。
杜衡在市妇幼工作的时候,对当时的同事有过要求,不能在医院里跑动,尤其是穿着白大褂的时候,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不光不能抡开了跑,就是快步疾走都是不容许的。
同样的,这个要求,在好朋友医院也是适用的。
但是今天,杜衡却顾不上了,他在医院的过道里,直接跑了起来。
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潜规则了,首先他得拿东西救命;再一个,那就是他现在没有穿白大褂,跑了就跑了吧。
杜衡去得快,来的也快。
冲进抢救室,看着还在做着徒劳抢救的医护,再看看马上要拉成直线的心率,杜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让我试试吧。”
抢救的医生此时也已经要虚脱了,他知道,现在做的这些,已经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现在听杜衡说要试一试,他和后面站着的牛主任对视一眼后,便缓缓的让开了位置。
杜衡再次深吸一口气,先是让人把药给患者喂下去,他自己则是掏出了来不及消毒的针具,便开始了下针。
选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奇穴,他就是大开大合的选择了最常见的穴位,百会、回应、足三里,上中下三处依次下针。
穴位虽然选的常见,但是这一次,杜衡却选择了用强刺激法,即便是头顶百会,他依然用的是强刺激法。
患者现在肾脏衰竭,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心脏的工作,进而影响到了身体正气不稳。
而现在又不可能短时间的改变肾脏的情况,杜衡只能是铤而走险,把患者体内的正气先聚拢起来,让它们不要就这么流失掉,而是让它们运转起来。
只要正气不失,那么这口气就能吊得住。
只要这口气能吊住,他就有机会重新发动患者的肾脏。
而众人看着杜衡在患者的头顶,把那么长的一根针插进去,然后还疯狂的捻动,心脏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尤其是急救医生,他觉得自己心脏已经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有点后悔,让杜衡参与急救了。
如果是他们正常的抢救,就算是没有抢救回来,那也是走的正规流程,最后的结果和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是刚才自己忽然就变的感性了,脑子一热,怎么就同意杜衡上手了呢?
看看那根针,就那么明晃晃的从头顶插了进去,就这长度,怎么的都插到脑浆里了吧?
就杜衡现在这疯狂捻动的劲儿,患者的脑浆已经成浆湖了吧?
这能救人?
这t是妥妥的医疗事故啊。
但是急救医生现在不管多后悔、多着急,他都不敢拦停杜衡,因为那根针,还在杜衡的手里,患者还有心跳。
短短一分钟不到,可在众人的感觉里,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而杜衡,也就在短短的时间里,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渗出。
就在众人以为要宣告患者死亡时间的时候,监护仪上的噪音,忽然之间就变得悦耳起来。
也不知道是之前他们用的药起作用了,还是杜衡刚才喂的药发挥了疗效,亦或是杜衡手里的长针发挥了功效,反正患者的情况,突然就变得好转了。
而就在此时,众人惊奇的发现,患者不光是心率稳定了下来,就是他的眼皮,也出现了微微的晃动。
这个动作预示着,一直处于昏迷的患者,居然有了要醒转的迹象。
这个时候,杜衡也发现了患者的情况,立马停止了刚才的强刺激法,而是开始缓缓的退针。
当他把针全部退出来时,患者也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先是迷茫,而后眼神慢慢的转为清明。
而当他看看清眼前的人时,患者忽然就说话了,“杜医生,对不起啊。”
对不起?
杜衡勉强的笑了一下,“醒了就好,我给你再检查一下。”
杜衡看了一眼旁边的监护仪后,便直接抓过了患者的手腕。
但是当他的手指搭到患者手腕上的时候,杜衡脸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抢救之前,患者的脉搏很乱。
但是现在,他的脉搏就一种情况,那就是——没有脉搏。
杜衡心里叹息一声,看来自己还是太乐观了,还想把这口气吊住,他就有机会重启患者的肾脏。
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美丽的幻想罢了。
杜衡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头问牛主任,“患者的家属在哪?”
牛主任赶紧答道,“就在门外。”
杜衡随即转头看着患者,轻声的问道,“我把家属叫进来,你和他聊几句吧。”
患者笑了一下,只是脸上的氧气管,让他的笑容有点变形,“算了,我大哥胆子小,进来看我这样子,会吓着他的。
告诉他,别自责,这是我的命,和他没关系。
还有啊,以后我媳妇和孩子,得让他受累了。”
杜衡轻轻的下了下头,然后缓缓的站起了身,然后轻轻的退到了后面。
“怎么样?”牛主任小声的问道。
杜衡摇了摇头,牛主任也是神情一暗。
而急救的医护则是赶忙上前,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要努力的控制住患者现在的情况。
只是一分钟后,那刚刚安静下来的监护仪,再次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但,这一次,恼人的警报声只是短促了响了几下之后,便改变了声音,变成了让人无比绝望的长音。
杜衡看了一眼病床,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一次,他没有跑,而是走的很慢。
这是第四个从他手上离开的人,但是和之前那个白血病的男孩一样,都是那么的让人——憋火和暴躁。
而走出病房外,杜衡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个,蔫蔫的,老实巴交的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