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都,一身白衣的公子走在街道上面,街道上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了看四周,人群似乎都在向着一个方向涌去。她微白的唇角上扬,手中折扇一摇,看来今天这凉都城是相当的热闹啊。
她一收折扇,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许是因为快要到夏日了,这日头似乎是越来越大了。这是不是正如这灾银贪污一案一般呢?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了,等待着的就是最后的审判。
就在她准备向前走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踏地的声响,烈马嘶叫震耳欲聋。听着这声音,云鄢微微蹙眉,这凉都之中的人是越来越大胆了不成,街道上面是不允许骑马的,这些个王孙贵族还真是无法无天。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啊……”突然后面一个凄厉的妇人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面尽是绝望。
听着这话,云鄢猛然回过头来,目光尽头,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站在了街道中央,迎面而来的是两三个骑乘着高头大马的人,最前面的人一玄衣锦袍,一张脸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一双眼睛里面尽是阴骛之色。他挥舞着马鞭,看着前面的孩子,他忽然勒住了缰绳。然而距离太近,根本就拉不住马。
眼看着那马就要踩上那个孩子,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穿梭而过,她一把抱住那个孩子,闪到了一边。
“嘶——”那锦衣男子紧皱着眉,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他拉着缰绳,身下的马张扬着前腿嘶吼着,不安的到处窜动着。周遭的人群见状都退到了远处,不敢靠近。
云鄢将孩子放在了地上,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那孩子看了看云鄢,呆愣了片刻,随即呜呜大哭起来。孩子的母亲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将孩子抱在一边。
那马背上的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衣男子,他眉头紧皱,忽而他醇厚的声音传来,“没事吧?”语气却是冷淡。
听着这个声音,云鄢看着那躲在自己母亲怀里痛哭的孩子,她眉头微皱,只觉得心头怒意上涌,直接转过身来,看着马背上的人,清俊的脸上尽是冷漠之色,质问说道:“若不是方才我将这个孩子抱开,你觉得他会没事?”
马背上的男子脸色一沉,他看着前面的白衣男子,并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一个劲装男子策马上前,看着云鄢大喝说道:“放肆,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听着这句话,倒是勾起了云鄢的某些回忆,好像在一个月前她刚刚进凉都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有人这样说过。
云鄢嘴角微勾,轻笑说道:“难道因为你是谁,所以就可以罔顾别人的生命?畜生尚且知道生命的可贵,倒是人自己却不知道了。”她嘲讽似的看着马背上的男子。
那玄衣锦袍的男子表情一顿,那浓密的眉拧作了一团,他是在骂他连畜生都不如吗?他身后的人看着云鄢,怒声说道:“你……”说着他拔出腰间的剑,正准备出手。
而在这个时候,那玄衣锦袍男子忽然回过头来,他阴骛的双眼瞪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人一顿,神色恭敬的后退。
“你想怎么样?”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玄衣男子沉声问道,黝黑的眼睛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云鄢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她淡然说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差点撞到人该道歉的似乎应该是你吧。”
玄衣男子双眸紧缩,看着眼前那云淡风轻的男子,要他道歉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而且还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只是那双眼睛分外凌厉,让人根本不敢小看。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股硝烟味升起。
半晌,玄衣男子忽然收回目光,冲着身后的手下说道,“给那个孩子一百两银子。”
银子?听着这话,云鄢轻哼一声,转过身,她冷笑说道:“果然是你们这种人做事的方式。”她看着前方,大概那些王孙公子都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吧。不过,她偏头看了一眼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许对她而言钱比道歉更加重要。想到这里,她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看着前面那离去的白衣公子,玄衣男子眼眸一沉,他说这种人是什么意思?
身后一个男子低声说道:“这个人……”
“先不要管他。”玄衣男子淡然说道,看着前面那白衣男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清冽如泉又冰冷入骨,可是那个眼神却让人想要探寻下去,不过有预感,他很快就会与他再见面。微微沉吟,他挥动马鞭,直接朝着前方奔去。
看着从自己身旁离去的快马,云鄢抬起眸子对上了马上的人的目光,她心神一凛,那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若是杀手,他如何敢大摇大摆骑马进入凉都,他,究竟是什么人。
府衙门口,哪里还看得见入口,外面早已经被人群给包围住了,看着那些围绕着的人,云鄢站在一旁,她心头微微叹息,其实她来了也对这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只是,总想看看,看看高启的下场!
看着人群,云鄢寻找着人群松散的地方,她内力暗运,让人群稍微让开些,她瘦弱的身体这才慢慢挤了进去,站在大门最边上的角落处,她松了一口气,进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啪”的一声,公堂之上,李从业忽然一拍惊堂木,怒喝说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竟然还不下跪!”
公堂下面,一个白色囚服的男子跪在那里,他蓬头垢面,一张脸上尽是颓靡之色,倒是旁边,一身锦绣华服的男子站在那里,他与地上跪着的人截然不同,他腆着肚子,高昂着头,看着李从业冷笑说道:“本国舅官职可是比你高了不止半点,跪你?怕是李大人这椅子都坐不稳了吧。”
这话一出,公堂外面一片哗然,众人都是义愤难平,甚至有人直接骂道:“这种大贪官,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嚣张,真该拖出去砍了。”
“就是啊,竟然在公堂之上如此无礼,真以为他是国舅就了不起吗?”
“这还有王法吗?”
……
听着这话,云鄢嘴角微勾,看了了一眼身旁那些百姓气愤的样子,她目光微转,看着公堂里面的高启,她倒是想要看看他还能趾高气扬多久。
“啪”的一声,李从业惊堂木再次拍起,他看着高启,冷声说道:“来人,将罪犯高启押跪在地上。”
这一声令下,马上从两边的仪仗里面走出两个衙吏,他们直接过去将高启按压在了地上。
高启甩弄着手,大声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府尹,竟然敢对本国舅如此无礼,他日本国舅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这里,没有什么国舅,只有王法!”李从业沉下脸,说道。
“好!”外面观审的百姓在听到李从业的话之后纷纷喝彩。
看着已经跪下去的高启,云鄢点了点头,这个李从业倒是不错,竟然能无视权贵,真是难得。
“肃静!”李从业大声说道,顿时整个衙门鸦雀无声。
看着堂下跪着的人,李从业继续说道:“堂下,何人是杨傲?”
下面跪着的白衣囚服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那胡子拉碴的脸,他低哑着声音说道:“我是。”
“是你押送灾银前往灾区赈灾吗?”李从业再次问道。
“是。”杨傲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从业点了点头,追问道:“你可知道你押往灾区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最终只有十五万银子,十五万两银子,只有最开始的十分之一,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看了一眼李从业,高启不悦说道:“李大人,本国舅记得不错,上次在这里的时候你已经审问过两次杨傲,他当时已经认罪了,你这样问下去,结果自然是不会改变。”
冷哼一声,李从业直接说道:“本官未曾问你话,再要是多言,就掌嘴!”
高启瞪着李从业,怒声说道:“你……”可是看了一眼四周,那些衙吏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凶狠,他只得强忍住气。
“上次你说是你贪污了那些灾银,可是最后我们可是查出了那些失踪的灾银,杨傲……若是从实招来,本官或许能向皇上替你求情。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如何能放过?你若继续包庇,只怕会成为千古罪人。”李从业沉着脸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