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高太后皱着眉看了一眼慕清远,眼中浮现一丝不肖之色,她目光一转看向了别处,眼里是深深的忌讳,“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求,所以哀家才不放心他,你自己虚得小心才是。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定了你与云家三小姐的婚事也不过是哀家希望以此试探下云相的态度,若云相真的乐意将云家那个丑女嫁于你,那么就说明他贪慕权势,对于这样的人,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忌讳。可是若是他不愿意,也就是他不希望跟皇室结亲,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不愿意跟皇室中人结亲呢?这只能说明,他在韬光养晦。”
听着这话,慕清远抬起眼,看着高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当年赐婚他与云鄢的时候,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凉都之中那么多名门闺秀,为何非要将那个丑女赐给他。不过后来母后说那是父皇为了帮他拉拢云家,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过,左右是要靠姻亲来拉拢,为何他非要娶云鄢那个丑女,云家又不止云鄢一个女儿,所以他才在宫门外长跪求旨退掉他与云鄢的婚事,好在父皇同意了,最终还答应了他,让他娶云月这个庶女为侧妃。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到云鄢的时候,她竟然是那般的清冽出尘,心里也渐渐后悔起来了,只是后悔又如何,她终究是慕景南的王妃了,圣旨已经下了,他心里也曾嗟叹过。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试探云相?!那他岂不就是棋子?!那他后来所谓的宫门长跪岂不是一个笑话?!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握紧。
高太后皱着眉,看了一眼在沉思之中的慕清远,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但是很快归于冷寂,她冷声说道:“本来云墨成是百般推辞,以云鄢是丑女为名,不忍玷污皇室血统,本来以此,哀家可以治他抗旨之罪的,可是最后却被你给搅和了。也怪你父皇,若不是他不肯,说以此妄杀大臣,会惹人非议,哀家早就杀了云墨成了。”
慕清远一听这句话,忽而抬起头,看着高太后,沉声说道:“皇祖母的意思是,父皇他跟云相一样,都在等着孙儿前去求旨退婚?!都在等着孙儿打破这僵局?!”
“哼,他们两个同心?自然是不可能的,你父皇的确是不希望你娶云鄢,不过他只是不希望你得到云墨成的相助,他在忌讳着高家呢。你也别看你父皇跟云墨成表面上君臣和睦,内里早就不知道斗了多少回了,你父皇这辈子因为一个女人是如何也不肯、不愿输给云墨成!”高太后冷笑说道,那浑浊的双眼愈发的冰冷。
原来这一切都是利用,他真的是棋子,只是为了试探云相的忠臣,父皇、云墨成、皇祖母,所有人都在利用他,枉他还自以为那是父皇对他的疼爱,他还因为那件事一直觉得父皇是中意他为太子,所以格外的恩宠,可笑,他真是可笑!可是,他怎能甘心!
“孙儿想起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改日再来向您请安。”慕清远表情收敛,僵硬着一张脸,冲着高太后恭声说道。
微微点头,高太后淡漠说道:“去吧。”
慕清远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直接离去,只是那背影之中似乎多了一丝坚决果断。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雨连嬷嬷叹息一声,冲着一旁的高太后说道:“太后,为何要告诉四王爷这些,他是那般心高气傲的人,打小就被人捧到手心里,若是他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利用,心里该是多么的难受啊。”
“难受?”高太后冷笑一声,枯槁的脸上尽是阴毒之色,“若是不让他认清楚现实,他怕还一直沉迷在自己的幻梦里面。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若真的斗起来,他根本就不是老二的对手,老二这些年在边境地带倒是学会了如何掩饰心绪了,这一点就是他远远比不上的。他还不够狠,哀家就是要将他逼到绝路,让他知道现实是怎么样的,让他知道他的父皇根本就不疼爱他,若是他再这样下去,哀家所有的心血都要白费了。更何况还有个老六……那也是一个威胁!”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听着这话,雨连嬷嬷一愣,疑惑说道:“若是二王爷对四王爷有所威胁倒是说得通,但是这个六王爷……而且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您的眼皮底下吗?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足可证明他不足为虑,太后,您多虑了吧。”
“你难道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吗?欲盖弥彰!有些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的,不过哀家也只是猜测罢了,若他真的这些年都在隐藏自己,那么只能说明他的心机相当的深沉,必将是清远继位的最大阻碍!”高太后低哑着声音,徐徐说道,眼里的阴冷愈甚,枯槁的手指慢慢握在一起,骨节狰狞的可怕。
见高太后脸色愈发沉了,雨连嬷嬷一旁安慰说道:“太后,您且宽心,这六王爷并不为皇上所喜,再怎么也轮不到他继承皇位,虽然二王爷有自己的势力,但是他久不在凉都,在人心方面是远远不及四王爷的。而且,依照奴婢看,皇上还是喜欢四王爷的,不然不会答应给这么多机会给四王爷的。”
“他会答应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也或者只是为了托住哀家。而且你别忘了,老二不也是不为皇上所喜,还不是一样被召回了凉都,而且皇上的心思你不懂,他是一个极懂得掩藏自己情绪的人,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更是如此。哀家这个儿子,呵,还真是一个情种,可惜这自古帝王之家,是容不得感情的!”高太后沉声说道,她看着前方,眼里面闪过一丝失落,然而却仅仅只是一瞬。
看着高太后,雨连嬷嬷微微叹息,是啊,这里是容不得感情的,自古帝王只有一个,这皇位之争,终究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