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反锁了自家的防盗门。
刀口一拉,一道细痕缓缓绽开。
舔了一口左手食指上渗出的血珠,独有的血腥味和痛感让少年的大脑更加冷静。
“看来,我不是在做梦,这么看来,那个声音不是幻听。”
少年并没有放下手里锋利的菜刀,反而是握紧了几分。
秦夜站在窗口之前仰望星空,早已被工业化所污染的夜空恢复了澄净透亮,密密麻麻的深蓝色星星仿佛一颗颗会转动的眼珠一般散发着让人如坠深空,惶恐不安的邪恶气息。
紧紧簇拥着月亮——如果那个宛若心脏一般猩红的巨大圆形发光体还能称之为月亮的话。
感受到大脑有些晕眩,闪烁的夜星也越来越像一颗颗布满血丝的诡异眼珠,感受到不由自主颤抖的身体,秦夜咬着牙强行收回目光,压抑着恶心反胃感坐回床上。
手指的刀痕还在渗着血,少年却毫不在意。
淡淡的暗红色光线折射在宛若镜面一般光滑的菜刀上,秦夜凝视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心绪少有的有些起伏。
天幕撕裂,圆月猩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雾。
明明已经5月份,却有一股阴冷从窗外传来。
仅仅不到一分钟,这个熟悉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凡人无法想象的改变。
如果没有出现幻听的话,秦夜无比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刚刚耳边突然出现的低语有关。
那宛若恶魔般的耳边低语闻所未闻,毫无疑问是一种秦夜从未接触过的语言,短促而富有韵律的音节和语调中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关键的问题是,秦夜不但从这段未知的语言中感受到了压抑在平静中的疯狂,还明白了语言本身所承载信息。
“是我的痴迷导致了这个无法言喻的憎恶之物,并且我羞愧于必须依靠你来解决,在贪婪的吞噬了整个世界后,乌鸦和老鼠终于找到了新的家园……”
意犹未尽的感觉让秦夜明白这句话既没有头也没有尾,就像是某些喜欢咕咕叫的作者一样。
单从音色和语调来判断,如果让秦夜以目前的思想来理解的话,这低语的主人一定是一个不必为生活所奔波操劳,享尽荣华富贵的中年老男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秦夜却听出了一种中世纪贵族特有的从容和傲慢。平淡的言辞之下,是一种视人类视万物于猪狗的冷血与疯狂。
“呕!”
思考中断,捂着嘴巴的秦夜直接干呕了起来。
反胃感终于在时间段催化下演变成了呕吐,秦夜面色难看地冲进洗手间,熟练地按下开关却发现洗手间仍旧漆黑一片,顾不了太多,秦夜只能把头埋在坐便器上,任由胃里的东西翻滚着喷出。
“呃呃呃呕……”
只感觉自己已经把肠子都吐出来,秦夜颤抖着扶住已经变得污秽的坐便器边沿平缓着呼吸,借着窗外淡淡的红色月光,秦夜身体猛地僵住。
对于意料之外的不安,对于未知的恐惧罕见地支配了秦夜的大脑,让秦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摔坐在了瓷砖上。
此刻的坐便器里,原本应该是未消化的面条和菜蔬的呕吐物竟然纷纷变成了一条条足有手指大小的肥美白色蛆虫,十几条白蛆扭动着身体试图爬出马桶,欢快地仿佛是想要再次钻回秦夜的嘴里继续蹦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等等,难道说……是那月光和星光?”
“可怜的灵魂注视了自己肉体的污秽,正如蛆虫一般的生命无力的蠕动,渴求着无法安息的迷失之地……或许,他会失去沉眠在枯坟下的机会,被野狗吞噬。”
神秘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秦夜拎起地上的菜刀猛地站起来,警惕地观察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卫生间布局。
此时此刻,哪怕是贞子或是伽椰子爬出来,秦夜都敢上去砍一刀,问题是。
洗漱台,坐便器,淋浴头,拖布桶……
除了在马桶里畅游的蛆虫和淡红色的压抑光线外,卫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那么,自己耳边,或者说脑海里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对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骚话?”
“……”未知的低语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给秦夜一种自己神经错乱,产生幻觉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疯了?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我没有注意到的……”
感受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秦夜略一思考,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坐便器上。
不再犹豫,秦夜伸手抓向坐便器。
一条鲜嫩多汁的大白蛆被秦夜无情地挑中,黏糊糊湿答答的身体蠕动在掌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单单是注视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更不用提捏在手中了。
“那么,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熟练地隔绝了人类所有的‘矫情’情绪,秦夜来到洗漱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看着不断喷涌的自来水,秦夜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把大白蛆伸了过去,就像是洗菜一样涮洗着。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秦夜做出了一个无比恶心的决定。
“真实与虚幻,就像是两面相视而立的镜子……”
因为对方不理自己,因此秦夜决定无视耳边中年老男人的逼逼叨叨。
把‘清洗’过的大白蛆放在了嘴边,秦夜冷着脸一口咬下。
预想之中的‘肥美多汁’的爆裂感并没有出现,秦夜木然地把咬了一半的‘大白蛆’从嘴里拿出来。
是中午吃过的菜叶子。
转头看向坐便器,蹦迪的白蛆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滩正常的呕吐物,失去了群魔乱舞的疯狂感。
吐掉嘴里的菜叶,秦夜按下了坐便器的按钮。呕吐物伴随着旋转的水流消失在坐便器里。
“果然,从我注视群星与血月产生呕吐与晕眩感之后,我就已经陷入到了某种虚假的幻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