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索前几年生意兴旺时,家中老妻倒也柔顺,对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应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问,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生意不好做了,时日艰难,老妻渐显河东悍狮之威,老索的小日子,嘿嘿,不提也罢。
“……,老海,我看二阿哥用不了一年,就能扫平雅鹿金山,要不,我们去那边买几家铺子,先下手为强,下手晚了,好东西就都被别人抢去了。”
老妻虽然家教甚严,毕竟只是小事,打铁还得自身硬,想过好日子,还是要把自己的生意做好,老索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雅鹿金山的战事上。
事关自己的幸福生活,谁能不上心。
“老索,我也知道赶早不赶晚。不过,我听我表妹丈夫的堂兄,就是上次喝酒那个老柳,你也见过的,他说淖河大捷,其实不是二阿哥的本意,是无意间碰上的,中间颇为凶险,当时胜负成败,根本只在一念之间,就是灵鹫山之胜,也大有曲折,犬戎族,并不好对付,庆蚨是我族老将,一生征战,鲜有败绩,并不是无能之辈,想当年,……。”
老海年轻时,读过几天书,虽然也想在雅鹿金山抢个先手,却比老索更加沉得住气一些。
“……,二阿哥虽然神武天纵,但毕竟是第一次统领大军,1年讨平犬戎族,我看难。老索,你还年轻,老哥我老了,这一次再下错注,嘿嘿,老哥这这一辈子,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小妹,再来一杯。”
老海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雅鹿金山战乱不休,他的情况和老索差不多,不过家里胭脂虎啸略少而已,今晚,他喝得也有点多了。
“嘿嘿,前线的一举一动,一胜一败,无不牵涉到千千万万人的生计,兵凶战危,不仅仅是对两军的战士而言啊。”
凤如山和慕容雪菲相视一笑,心中暗暗点点头。
雅鹿之家生意不错,但酒客多是有相当身家的商人,也有些助兴的节目,不过此时节目还没有开始,酒吧里还算安静,没有一般酒吧的嘈杂和喧闹,凤如山原本对这种八卦不怎么在意,但老海既然谈起淖河大捷,他也就留心听两耳朵,不料他最感兴趣的灵鹫山之战,老海却以“大有曲折”四个字一笔带过,估计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信口而言,对此,凤如山也只能苦笑。
他想不到,自己在小山上助肇岚一臂之力,还会影响到黑狼大帐一个中年胖子的,以及他家老妻的,幸福生活。人世间的事,光怪陆离,千丝万缕,实在是莫名其妙的很。
“年轻个屁!昨晚小欣笑话老子不中用,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不过,最后还是她讨饶了,哈哈。真要年轻二十岁,老子早就亲自去雅鹿金山跑一趟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云山雾罩的瞎胡猜。老海,二阿哥理掌兵事多年,手下良将如云,谋臣如雨,收拾一个小小的犬戎族,还不是牛刀杀鸡,不会拖太久吧,……。”
犬戎族只是雅鹿金山一个地方性的大部落,整体实力和黑狼大帐自然无法相提并论,老索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小小的犬戎族,为何快五年了还无法平定。
黑狼族精兵,天下无敌的传说,难道真的只是传说了吗。
“黑狼精兵,当然是天下无敌,不过,老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可不仅仅是兵精就行的,后面还有粮足两个字,先饿你三天,再给小欣肉搏一场,看看是你讨饶,还是小欣讨饶,老索,色乃刮骨之钢刀,……。”
前线的战事,谈一谈还不打紧,但粮足不足,就不仅仅是前线了,老海话赶话的说了两句,隐隐有点后悔,急忙喝了一大口酒,用风花雪月叉开。
“粮草,难道我黑狼汗国还会缺粮草?至少比犬戎族粮草充足的多吧,老兄这话,岂非贻笑大方!”
说话之人看上去六十多岁,是个十分清癯的老者,青色的布袍洗的略略泛白,脚蹬一双气死牛的千层底布鞋,虽不奢华,却是干净利落纤尘不染,已是花白的胡子,梳理的一丝不乱,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看上去像一个方正慈祥的乡村老学究,只是两道浓眉下一双瞳仁黑的深不见底,偶一闪目,眼中波光晶莹神采照人,他坐在老海旁边的桌子上,前面摆了一杯雅鹿之家的招牌美酒,杯子里的酒,却几乎没有动。
“哈哈,不懂就不要装懂。我们汗国粮草当然不缺,可惜,粮草是要运给雅鹿金山的前线大军,不是在黑狼大帐酿酒,我看老兄也是个明白人,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分别吧,像我老海,运一批药材到雅鹿金山,成本就差不多要翻一番,箭支、青菜、肉食,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老海显然对老头缺少基本的常识,很不屑。
犬戎族大部分的牧场,已经被打烂了,一切所需,当然更加的困顿,不过,黑狼大帐据雅鹿金山不仅路途遥远,其中更有不少山川险阻,荒漠高原,有的地方道路年久失修,路面被洪水冲出一条又一条深沟,山背面的路上还是冰封雪冻,化雪水冰寒刺骨,山麓向阳一面则艳阳丽日,炙热蒸人,有的地方泥石流流过,山川河流都改了方向,根本不辨道路,千里烟瘴,蛇虫蚊蟥,空身骑马走一趟尚自心惊,后方粮草再多,运不上去,也是,远水不解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