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高地厚!”老翁恨恨然骂了一声,长篙出水的瞬间,甩出一大片水花,把谢君和溅成了落汤鸡。
“喂,几句话就生气啊?”谢君和装傻道。这家伙几时对人毕恭毕敬过?
老翁哼哼了几声,撤了长篙,立在船头冷笑:“少侠果然是明白人。如此,不枉一场相识。老朽这就带你去!”
谢君和放下了心,翘着二郎腿往小舟里一躺,枕着汩汩水声,仰望着浮云缥缈,灿日生辉。轻舟荡漾,绿草漫溯,不觉,眼皮沉重了起来。
原是想小憩,谁料迷迷糊糊里,老翁的竹篙敲醒了他,睁眼看来,竟已是夕日欲颓,漫江赤红。四顾,除了跌宕的波涛,就是被抛在身后的一片青绿色的陆地。怎么那么眼熟?细想来,猛一拍大腿道:“碧莲洲?”
“是碧莲洲。”老翁点头呵呵地笑,“少侠记性不错!”
不过,小舟分明已经驶过了碧莲洲。
“这船怎么那么快?”谢君和有些糊涂,按说,从望江台到碧莲洲,距离可不短。
“那得看是谁驾的船。”老翁呵呵地笑着。那笑,深不见底,就像老者深不可测之本领。让谢君和觉得有点儿恐怖——他似乎又犯了和烽火岭中类似的错误,不问这老翁的底细,就任由他驾小舟带自己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碧莲洲的轮廓在夕日下飞速后退,南岸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谢君和知道那该是南岸的某一处,却从没到过那里。
“芦荡?”他问。
“是也,非也。”老翁又习惯性的神秘起来。
是芦荡,却是森森然成片的广袤,视线所及,不见尽头。芦花漫天,如雪,江水灼灼,似血,铺天盖地的萧瑟。不闻人烟,唯闻水声。白羽翩翩,隐匿于芦荡深处,时不时可闻飞鸟凄怨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