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飞继续道:“老前辈既已决意此生与烽火岭为伴……我们便遂了他的意愿吧。现如今,只有老前辈的剑术才可与江韶云一抗到底。”
谢君和忽然明白楚天阔不再愿意见他的缘由,也忽然明白菊隐冢背后题字的沉重。
生死之诺,不是轻许,而是一世的践行。
无所谓名,无所谓利,只愿换一个清平。
人们已经忘记了楚天阔,也不会有人知道,楚天阔做过些什么,也许依然是一段骂名。垂垂老矣,却持剑而战,仿佛是戏台上孤独的歌者,为自己一人而歌唱。
谢君和默默地向远处的山脊眺望。难得一见的艳阳与蓝天。只是烽火岭里的一切,还深深埋藏在驱不散的云气里。不知日晖何时能拨开云雾的面纱,得见烽火岭的真容。更不知何时这云霭又将蒙了日影,让一切回归混沌。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诸事陷入了无止境的因果循环。
只是故人又在何处呢?
仿佛在那渺远的云端,还可以听得到无赖戏谑的笑声:“无名无姓,无根无尘,随波逐流一渔翁。”
“喝我美酒,学我武功,得我琴谱,还不是我徒儿?”
“寒冰诀,可杀人,亦可活人,一切源于本心,望善用之。”
葫芦里的酒已尽了,谢君和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楚天阔独自回到楚老庄主的墓碑前,最后一次与故友把盏。他一气饮尽了葫芦里的酒,把这用了多年的葫芦交托给故友,而后,起身,走向自己的宿命,义无反顾。
“谢君和,记住,你是楚天阔的徒儿。”他在心里说。
沈雁飞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长影,在山风里,那般萧瑟,寂寥,又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