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和震惊:“何人会对一落难之人下此毒手?”
秦石轻笑:“血鬼们没有告诉你街上的传言?”
君和知其所指,避开道:“那是谣传,我只想知道实情。”
“另外,你知道他身上一道道瘀紫的伤痕来自何处?那是被一脚脚踢出来的。放眼江湖只有逐羽飞步才有这般劲道!南岸,还有谁有此内力?还有谁对他有此深仇大恨?”秦石径直反问他,“君和,这还用问吗?遍布南岸的追杀令是何人所为,便是谁出此狠手。”
“你开什么玩笑!”谢君和明显是怒了。
秦石更回以少有的怨怒:“我听说是你把齐恒送去南岸……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意图何为,然而此事他绝脱不了干系!哪怕出于私交,我也很难帮他。至于北岸人的态度,以他近日所为,足以要他灰飞烟灭!”
君和不作声,因为他此刻没有实证,理屈词穷。
秦石长叹一声:“为了冷凤仪,他唆使沈雁飞,令齐家家破人亡,又唆使你,毁了齐恒——废其武功又不伤他性命,任其在人间忍受屈辱——你觉得这样的故事有多少人会津津乐道?此中皆是有实证:那伤痕,那江湖追杀令,以及传言中冷凤仪出没于南岸,还有他和沈雁飞的牵扯……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他。”
“不可能!”君和大声抗议。然而他突然意识到,有此一念的绝非秦石一人,他无法对抗整个北岸的声音。事实如何只有齐恒才知道真相,然而当他望向齐恒,只见到他麻木呆滞的眼神,还有似笑非笑的痴呆模样。
秦石更进逼一步道:“照此,只怕非但长河会盟从此瓦解,南岸楚家,将成整个江湖的众矢之的!要不了几天,楚家积累数十年的清誉,将败于楚涛。他的下场,我只能说……至少因有你我,齐爷留了个全尸……”
君和抬手示意他可就此打住了。更难听的话已不必秦石再说下去。来自南岸的战火已然波及了望江台。摆在面前的困局他这些天早已思量清楚。“所以秦大少是打算隔岸观火?还是趁火打劫?”
“这取决于你。”
抬眼,发现秦石正犀利地注视着他。他知道,有些话是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回我的铁阁子里说吧,秦大少,倘若你想听。”
“我想听南岸第一剑客的高见,不是血鬼堂堂主的鬼话!”
“我也想听听望江台名士高见,不是秦家长公子的意思。”
二人相视而笑。
于是在那幽暗的铁阁子里,开诚布公,推心置腹。
谢君和冷静分析道:“说实话,秦大少,南岸有实力的绝非楚涛一人。当此急须两岸合作的生死关头,楚涛如因私怨而有此为,无疑在助敌气焰。这家伙是只狐狸,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坑害自己。倘若我是楚涛,我若有杀齐恒之心,只会让他在无人处从此销声匿迹,不会留那么多话柄,故意惹天下人非议。而最有可能布下此局坑害他的,是白衣圣使。编造传闻,妖言惑众,煽动仇恨,这是白衣圣使最拿手的把戏。”
“设局之人,心思缜密,阴险恶毒,自不用你说。”秦石冷笑一声,“我只想知道,楚涛先是与沈雁飞唱着双簧,把齐家折腾个底朝天,又让你越过长河,闹出那么大动静,究竟为何?”
“我只知齐家的事非他所愿。”君和斜看秦石一眼,猜想他应是不会相信,又继续说道,“他关心的事只有一件:剑指江韶云!这是我被他扔过长河的原因——以他一人之力,收拾不了白衣圣使。但是北岸人不会管他的闲事。连日日称兄道弟的齐家都能坐看着被灭,多一个楚涛又何妨?这是你父亲的心态。”
秦石嗤之以鼻:“你在北岸又能替他做什么?”
“多一分力气,总好过他一人求死。”君和哼然作答,“秦啸不会出人,不过活路我总能找得到……”他的眼中透着冰冷的幽光,含着只属于杀手的精准。
“怎么可能?”秦石只觉得他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莫非你想让血鬼违抗父亲的命令听命于你?血鬼堂的规矩,从来不准跨过长河!”
“那要看谁是血鬼堂堂主。”君和将血玉放在桌面上道,“秦大少,上不上贼船由你——此时把我交给秦爷发落,他一定会记你一功,这也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职责所在。但是你若不吭气儿,将来秦爷怪罪,第一个将问责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