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温柔的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你也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所以不管他是个什么人,怎么对待你,可在这件事上,你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
我说不出话来,喉咙微微的有些哽咽,尤其在他温柔的目光的注视下,身体里原本已经有些僵冷的血液在飞快的奔流着,让我整个人都有些发软,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拉了一把他的手:“给我过来,你衣裳都弄湿了。”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抬起头来,水就顺着发梢流淌下来,衣领和后背湿了大半片。
我一只手将他的头按了下去,没说什么,继续轻轻的帮他揉搓他的头发。
水里,似乎还映着他微笑着的样子。
我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的说道:“我以为,我也害怕,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你会改变。”
他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看也是。”
“……”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的话题又回到了他身上。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我认认真真的给他洗了两遍头发,终于将发丝里那些泥沙都清理干净,然后用一条毛巾轻轻的帮他擦干了头发,他终于松了口气的抬起头来。
我又拿着毛巾擦了擦他的脖子,然后轻轻的说道:“轻寒,你——若你真的像我在太上皇临终之时说的那样,是个天家之子,会怎么样呢?”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怎么了?”
“……”
“这种无稽之谈,何必一提?”
“……”
我看着他,喉咙有些发涩,他自己束好了头发,再转头看向我:“嗯?怎么了?”
我说道:“轻寒,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吗?”
“……”
他立刻愣住了。
我说道:“这么多年了,你都从来没有想过?过去你在那个小渔村里,也是因为要守着娘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所以你从来不提;可是,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况且,现在的你真的是有钱有势,有很多人可以供你指使,你只要一声令下,很多事情都能查得清楚。你难道不想去查清自己的身世吗?”
他眼中的光芒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我的内心也在这一刻越发的纠结了起来——虽然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有弄清他的身世,可是,所有的猜测,所有的可能,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但是,一想起裴元灏知道我在裴冀临终时说的那些话时的暴怒,我又有些犹豫。
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也牵扯了太多,如果告诉了他,又会不会引起他和裴元灏之间更大的裂痕?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在西安府的相见,就注定不会是一次平静的相见。
就在我心里纠结不已的时候,突然,山坡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轻寒一听这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就看见火光中一群人冲了下来,领头的直接冲到了我们的面前,这才翻身下马走过来:“师哥,大小姐。”
“玉声,你回来了!”
眼看着萧玉声带着一队人马,有的脸上身上都带着伤,但幸好没有什么大碍,他微笑着对着轻寒俯身拜道:“幸不辱命。”
轻寒微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他成功击退了邪侯奇的人马,但现在真正看到他平安归来,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大家就在河滩上吃了点东西,让那些伤兵包扎休息。过了亥时,就听见查比兴在河边大声的喊道:“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