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愤懑的指着吴亘,“他入院不到半年,哪里会什么战棋,你说,这不是明摆着耍赖吗。”“非也非也。”南宫平倒是一脸轻松,“少阳院派出的也是新人,也未学过战棋。不妨以一日为限,让二人熟悉一下规则,次日再比,如此一来,俱是刚上手,考验的就是双方真正实力了。”
“可......”洛冰一时语塞,对方的条件不可谓不公平,都是新人吗,而且选的是神武院的专长。可问题是,就吴亘此等无赖样,但凡带棋的就没碰过,他就不是学战棋的料。
战棋说白了,就是模拟双方战场,配以相应兵力,在棋中互相厮杀。此棋极为耗神,需以心神沉入其中,恍入真实战阵,山川关隘,兵马车卒,无不栩栩如生。
入得其中,直如真实战场厮杀,兵马调动,粮秣辎重,地理天时,无不需要弈者思虑。有时双方战事胶着,能持续十数天鏖战不休。
战棋除了要求对弈者神魂强大,能够支撑如此庞大战事外,更关键是对弈者要知天,知地,知略,知兵,知变,眼观全局,精谋深算,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此事绝非一蹴能就,须以平日点滴之功积累。
所以,你说洛冰能不生气,对方这一招绝就绝在既落了个好名声,而且死死抓住了自家弱点。况且,敢于提出此议,说明对方心中有底,定是有什么善于运兵的苗子在手。
“洛院主,到底是比还是不比啊。”南宫平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催促着洛冰。
瞪了南宫平这个老狐狸一眼,洛冰匆匆走到吴亘身前,“吴亘,你也是在军中呆过的,可指挥过用兵。”
其实洛冰这一问也是心知白问,吴亘的档案自已都清楚,就守过一个烽燧,还没有手下,哪里会用兵。须知卒与将,那可是天壤之别,要不然史上兵卒钜亿,名将才那么寥寥几位。
吴亘想了想,缓缓道:“这用兵与打劫应是差不多,不过是兵多兵少,军械繁简罢了,若是学会战棋规则,倒也可以一试。”
吴亘倒不是没来由自信,神魂这块自已是不惧他人的。打仗这事吗,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虽然没有学过兵书,但战事无非是善察天文地理,审时度势,利而诱之,强而避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罢了。多少名将,都是生死间磨砺,从不知兵书的。
况且,若是最坏的局面出现,自已也可以凭借神魂优势,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生生耗死对方就是了。
洛冰狐疑的看了吴亘一眼,“行,那我就寻院里最好的战棋教习,临阵好好帮你磨把枪。”
既然吴亘愿意,双方很快议定了对弈日子,就定在翌日。
回到院里,洛冰急吼吼找到两名教习,寻来善弈的东方祭,组成神武院最强阵容,联手教授吴亘。又找了一处僻静所在,作为学棋之所。
开始前,洛冰气势汹汹的对着三人吼道:“你们三个,今天务必教会吴亘,若是此战输了,哼哼。三个人加上吴亘,天天去给我修山路去。”
夏侯钟刚要开口,洛冰指着他道:“夏侯钟,三人所需,院中全力支供,不得有失。此处方圆五百步之内,不得有人经过,但有违者,我让他天天光着身子美名扬。”
看到洛冰一脸欲择人而噬的神情,在场的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就连夏侯钟也闭上了嘴,生怕触怒了这位姑奶奶。
静室中,东方祭指着一枚雕有羽翼的棋子,“这是义鹘兵,可在空中攻伐,擅长快速奔袭,只是战力稍弱。这是搏象兵,主陆地攻杀,是冲锋陷阵的利器。这是疡医兵,.......”
东方祭将棋盘上的棋子功用一一介绍,又详细讲述了各色棋子规则,如义鹘兵行军速度是搏象兵的十倍,疡医兵只能由其它兵种相护,不可单独出战等等。又如每枚棋子所携兵器不同,士气不同,杀力也就不尽相同。再如除战兵外,还有后方粮草供给、辎重等各色因素,俱可影响战局。
吴亘听的头昏脑胀,这已经不仅仅是平日下棋一般捉对攻杀的问题,涉及到了阵势、谋略、兵力、后勤等诸多方面,而且彼此牵连,相互影响,一环套着一环,实则已与实战无异。
怪不得神武院要将其放在第二年才教授,第三年才正式对战,没有一定的储备,还真是难以驾驭此棋。
不说别的,一个士卒平日每天食粮几两,战时又应增加多少,民夫仆军与正军如何搭配,兵种之间如何相生相克,冬日作战与夏日有何不同,这些都需要一点点积累,方能潜移默化于胸,用兵时有的放矢。
忽然,吴亘发问道:“我也是宝安郡厢军出身,为何在军中未见到如此繁杂的兵卒。”
东方祭解释道:“战棋中的兵卒,并不全与实战相对。既然你已入神武院,有些机密不妨也了解些。这里的兵卒多是尚在筹建的劲旅,或是臆想而出,所针对的也是将来之敌。
宝安郡面对大夏国,双方俱是步战,所以很多兵种并未配备。况且,与大夏国不过是平日里的小摩擦,只要不吃大亏即可。
事实上,赵国面对的真正大敌,不是这些邻国,而是另有其人。不仅是赵国,就是他国亦是如此。如今异人之祸渐平,天地间灵气大变,会有更多稀奇古怪的对手出现,这就需要神武院未雨绸缪,提前谋划应对之策。但若是在现世全面铺开,于国力而言负担过重,所以只能在战棋中推演。”
吴亘突然想起自已从北戎入赵国时,在云中郡雁回关上看到的那些怪鸟,岂不是与义鹘兵相似,如此说来,这神武院倒不仅是培养武夫的地方,更是培养明日之将的所在。
想通了这一点,吴亘难得正色,虚心向三位请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