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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之中最是安静,抬头看见的也便是家庙里头那供奉的谢家列祖列宗,殿上也只有香炉之中所燃烧的檀香所燃放时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味,耳边只有那些个得道高僧念佛之声,倒是叫人心情平静的很。
元熙帝上了香,念了祭文之后身边的太监就十分注意地将轮椅推到了一旁檀香味并不是那般浓厚的地方,这才使得诸位皇子轮着年纪一轮地上前给祖宗磕头进香,元熙帝坐在轮椅上,面色之中略微有几分的苍白,似是十分的疲倦,半阖着的眼眸也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在想着旁的事情。
因为是祭祖,所以也就没有祭天那般的讲究,在皇子一个一个上香之后便是到了那些个没出嫁的公主,那些个上了玉碟的王妃也跟着一同上了香,倒是云姝觉得有几分的不好意思,说实在话她觉得自己来这家庙之中原本也就不是个什么正经道理,所以打从进了家庙开始一直就站在队伍的最尾端,不出声也不说话,哪怕是最后上香的时候,她也是迟迟不上前,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别别扭扭的。
直到最后的时候所有的人上了香之后,一直站在一旁半点也没有吭声的元熙帝这才开了口道:“姝丫头,轮到你了。”
云姝微微一怔,她原本还以为元熙帝应该是不至于是关注到这一点才对,现在听到元熙帝这么说的时候,原本还想低调点,现在却成了最高调的存在,也不知道元熙帝是不是诚心的。
既然一代帝王都已经这么开口了,云姝当然是不敢怠慢,上前从宫人的手上拿了点燃的清香,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清香,磕了头,本想走到最尾端当自己不存在的,倒是被那元熙帝招了招手,唤到了他的身边去。
元熙帝的眼神环顾了一周,虽说元熙帝是一年比一年不顶事儿了,但看着那一双眼眸的时候也没有人会认为元熙帝会是一个孱弱的老头,那一双眼睛里头充满着睿智的神色。
元熙帝最后那视线落到了云姝的身上:“让你来可不是让你躲在最后头的,躲那么后头作甚,早晚你也是要站在她们前头的。”
云姝几乎是要被元熙帝的那一句话给呛死,瞧这话说的,不知道女人的心态就是记恨么,她现在站在他们的身后就已经足够让人记恨死她了,要是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就站在了她们的前头那还了得?只怕到时候吃人的目光都能够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云姝站在那儿不说话,对待元熙帝这话也表示沉默,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除了沉默之外似乎也没有旁的词好说了,现在这种场面还是做人低调点的好。
元熙帝对于云姝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觉得不满:“平日里面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角色,今天怎像是舌头被猫吞了似的,一声不吭起来了?”
元熙帝对于云姝的“数落”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这些话听着算是“数落”,但事实上那些个王妃倒是羡慕到不成的地步,她们虽是皇家儿媳,但一年能够见到元熙帝的次数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哪怕是有心想着要侍疾拉近同元熙帝之间的关系,可元熙帝哪里是那样好糊弄的一个人早早地断绝了她们这些个念想宣布要静养无需他们伺候,可偏偏就是许见柳云姝不见她们,这叫她们心中如何爽利,再加上之前那样的诏令,再加上现在这种偏爱的口吻,这柳云姝哪里是个被看中的儿媳,倒是更像是元熙帝疼爱的女儿,这荣恩尤胜当初的七公主,若是可以的话她们倒是也想这般被陛下数落上几分,至少还能够让她们觉得自己在元熙帝心中还有几分的分量,可今日陛下对她们这些个正经的儿媳妇一句话都没说,倒是对这还十分名不正言不顺的人这样的关怀,这不是生生地给她们一个耳光么,这还能让她们心中没有半点的气愤,再者,这些个人心中对于元熙帝之前所下了一个诏令,现在她们心中还在掂量着,不知道到时候全会是谁成为那储君人选,到时候又会是她将谁给挤下了位子去。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们的心中那是更加的难受了。
“父皇这话说的让这丫头怎么回答?”谢瑾婳轻笑了一声,她也知道云姝今日格外低调的缘由的,觉得到底还是云姝是个懂事的人,若是换成了旁人现在还真不知道是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元熙帝看了一眼自己那最宠爱的女儿,哪里不晓得她那其中略有几分息事宁人的味道,他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下去的意思,倒是将话题也一并转开了一些道:“今日没来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十三了吧?!”
元熙帝这话说的十分的轻巧,甚至在这禅音缭绕的家庙里头似乎很快就能够被掩盖过去,可偏生又掷地有声,叫人轻忽不得。
在现在这个时候元熙帝所提到的任何人和事都足够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后面所说的话,任何一个字眼都不敢忽视。
“是的父皇,小十三如今还未归来,但已得胜了,想来应该是不出多少时日就能够回到雍都来了。”
在众人几乎都要屏息到将自己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谢淮蕴上前一步应了声,惹来的便是其余不少年长的皇子那十分记恨的眼神。
他们都几乎是要恨死谢淮蕴这人了,明知道身有功勋的兄弟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最大的一个祸害,他不吭声也就算了,还提醒着父皇这个事实难道还嫌弃小十三抢的风头还不够多,非得将人捧上储君的位子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是不是,也难怪,这小子一直都同小十三之间的关系十分的不错,只要小十三一旦上位之后只怕也是少不得他的好处,原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这可真是够奸诈的。
谢淮安见谢淮蕴这么的出头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声冷笑,老九到现在还没放弃呢,看着像是在给小十三说话,事实上却是将小十三给推到了兄弟面前当了那靶子,到时候这些个不安分的皇兄皇弟一个一个都开始针对着小十三的时候他就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这心肠可真是焉儿坏的。
谢淮安这么想着倒是也发现柳云姝的视线朝着谢淮蕴看去,当下忍不住在心中又笑了一声,果真能看出来的人也不是只有他而已,旁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谢淮蕴啊谢淮蕴,你是真将旁人都当做傻子来看待了不成?!你这点心思既是瞒不过我也瞒不过柳云姝更是瞒不过父皇和皇姐的,谢淮蕴,你还真以为这天下就一定是会成为你的天下不成?!
元熙帝抬眼看来谢淮蕴一眼,那也不过就是一眼的功夫,他微微颔首道:“说的也是。”
也就是这么一句评语罢了,但能从元熙帝的口中得到一声夸奖就已是十分不错的了,没有责骂那更是十分靠谱,谢淮蕴听到这样一声回答之后,他的心中略微有几分的忐忑,倒是有几分顺口而出地道:“只是听说十三在同琉球之战的时候,长崎之战之时,杀掉了近十万的俘掳,还火烧京都,死伤无数,这似乎有违大庆泱泱大国的风范,这般杀戮倒是会让人觉得我大庆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谢淮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之中有几分的为难,像是觉得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情有觉得要是不提的话又觉得不好,那面色上的为难劲儿也可算十分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