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几十枚银针破空而出,“叮叮叮……”御林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击落银针,但仍然有好多银针刺破士兵的身体,转眼之间,士兵倒下口吐白沫,脸色紫胀,七窍里开始有血流了出来。
如意大惊失色,只听一声凌厉的风声拂过,身形稍瘦的黑衣人在银针飞向如意的那一刹时,竟然投出了自己袖中的一把飞刀,飞刀削断如意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银针被飞刀击中坠落在地,如意这下更能肯定那人必是宗政烨无疑了,不然这刺客为何要救她。
虽然如意知道这黑衣人救了她,但落在旁人眼里,这黑衣人是想拿飞刀杀了如意,只是飞刀落偏了,因为没有人能看到有银针从如意脸旁闪过。
如意本想用毒,可面对的是宗政烨,她根本下不了手,虽然他不知道另一个黑衣人是谁,但那人极有可能是宗政烨口中小哥宗政无影,若果真是他,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小叔叔,如今御林军越涌越多,纵使他们有再好的武功也敌不过,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二人自动放弃刺杀皇帝,以他二人的轻功想要逃离皇城还是极有可能的。
两名黑人衣并未因为御林军的增多而又丝毫退却之色,又是几十枚银针闪过,御林军倒下十余人,黑人衣身轻如燕,从几个御林军的头顶略过直逼皇上,御林军统领大叫一声:“护驾!”
“哼!”一声狠戾的冷哼声登时响起,那黑衣人怒喝道,“狗皇帝,还不拿命来?”
一刃利剑随之刺下,御林军统领持枪就顶,枪剑相击,震动出“嗡嗡”之声,皇帝将如意护在身后,蜂涌而上的御林军将皇帝和如意护围在正中间,如意手心里渗的全是汗,宗政烨就是拼死来了,瞧着眼前的情势,他二人就算能杀了皇帝,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因为她刚听到一声闷哼,宗政烨身子已往后急急退了两步,莫离忧,莫离云以及莫离楚不知何时已飞跃入殿,宗政烨力敌不过,莫离忧手中的寒刃已刺破了宗政烨的手臂,血迅速浸出,因是黑色衣物,鲜红的血染上去却显不出来,唯看见他胳膊上的血滴落在白玉地上,那抹血色化作艳丽的花,怵目惊心。
宗政无影见宗政烨受了伤,脸上露出惊色,愤怒的光从眸中闪过,他一挥衣袖又将袖中几十根带毒的银针发了出去,“咻咻咻……”银针穿破空气,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声响。
御林军奋力提着手中的兵器抵挡银针,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眼见几枚银针朝着皇帝飞去,莫离忧大叫一心:“父皇,当心。”
如意根本未看清莫离忧是如何来到皇上身边,只见他手持一柄长剑,瞬间就将银针打偏了方向,莫离云飞身迎向黑衣人冷笑一声,而莫离楚已同宗政烨打了个天昏天暗,宗政烨虽然身了受,但莫离楚武功算不得上乘,他还能应付自如。
莫离云和宗政无影斗了十几回合,眼见力不能持节节败退,莫离忧冷喝一声:“贼人,命命来!”说话间,人就已经飞到宗政无影面前,他与莫离云一道又与宗政无影打了十来回合却胜负不分。
“皇上,赶紧先离开这里!”御林军统领见两名黑衣人被三位皇子缠斗住,就赶紧想要护着皇上离开,皇上回身叫道,“如意,还不快走!”
混乱之中,皇上带着如意冲出正安殿,如意回头看了一眼宗政烨,满眼里全是不舍之意,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她脚步只凝滞了那么一下,宗政无影已冲破莫离忧和莫离云以及御林军的包围,从飞身到胁制如意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别动!”宗政无影冷哼一声,如意只觉得脖子一凉,森冷的锋芒已架上了她的颈部大动脉。
“放开她!”莫离忧和莫离云齐齐厉喝。
“撤兵!”宗政无影冷喝一声道,“再不撤兵我立时割下她的头颅!”
“不——”宗政烨想叫喊出口,却忍住未吭声,因为他知道这一叫必会让如意徒惹人怀疑,他只有忍住了,此时御林军已将他重重包围。
宗政无影目光与皇上对视,二人眼神交锋,却是一样的冷硬,皇上冷然道:“她只是朕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儿,你以为凭她就能要胁到朕?”
宗政无影冷笑一声道:“若她只是个小小宫女,你刚才还那般护着她。”说着,他狠狠道,“休要多说!撤还是不撤?”手上的力道微加重一下,他却未敢下了狠手,因为宗政烨对这女子步步退让,他不知宗政烨为何要这般护着这女子,虽然宗政烨最喜女色,但也仅是喜色而已,除了她,宗政烨从来不会为一个女人在大事上犯糊涂,这个女子对宗政烨必定很重要,三年前他犯下一个大错,三年后,他不敢再轻易犯错,但为了震慑皇帝,剑芒还是刺破了如意的颈部肌肤。
如意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血珠渗出,染红了剑,宗政烨痛苦的叫了一声:“小哥!”
宗政无影咬了咬牙道:“快撤!我可没有耐心再等。”
皇帝摆了摆手,喝命道:“退下!”
御林军听命退下,宗政无影挟持着如意带着宗政烨就要离去,如意想着兴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宗政无影挟持了她可以安然带着宗政烨离开,而皇上也不必受到伤害,想到此,她反倒坦然了几分,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宗政烨看着她脖颈处的那抹血色,桃花眼里全是怜惜与自责,他低声轻语道,“小哥,怜惜着些美人儿。”
宗政无影冷哼一声,也不说话,今儿他的目标是皇上,如今功败垂成,他万分不甘,若今晚能够杀了皇帝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只是情势所迫,如今他也只能暂且利用手中的女子全身而退,以图后谋了。
如意本以为事情走向了最好的结局,不曾想意外从天而降,就在宗政无影将她的身子往前一推,他和宗政烨欲飞身离开的时候,不知何时,皇宫院内参天古树上早已隐着十几个黑夜人,这些人就像蛰伏在暗夜里等待猎物的黑鹰,如意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相击的声音,转眼之间,宗政无影和宗政烨已被逼退至地下。
“皇上,臣弟救驾来迟!”如意一惊,却已看见瑞亲王带着人冲了过来。
又是一阵激烈的厮杀,眼看的宗政烨已快不行,节节败退,宗政无影为护着他,顾此失彼,再加上莫离忧,莫离云,莫离楚一起强攻而上,宗政烨大叫了一声:“小哥,你不要管我,你快走!”
“不!”宗政无影喝了一声道,“要走一起走!”
“你若死了,谁来报这灭族大仇?”宗政烨胸口处又中了一剑,已有汩汩鲜血流出,宗政无影根本不听他所言,只扶着他一边后退一边力敌,终究兄弟二人一起被擒获了。
抬眸处,几十柄长枪齐齐对着他二人,宗政烨已重伤晕厥,皇帝喝道:“摘下他们的面纱!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宗政无影站起身来,直接撕下面纱,大笑一声道:“狗皇帝,你灭了宗政一门,今日我宗政无影不能叫你血债血偿,他日就算做鬼,也必割下你的头颅祭奠我宗政一百三十八口人。”
瑞亲王道:“皇兄,果然是他。”
如意身上的起了一阵冷汗,被风一吹禁不住浑身一抖,莫离云赶紧解下披风欲罩在她身,她只冷然的瞪了他一眼道:“臣女多谢三皇子,臣女无事,不用三皇子关照了。”
莫离云尴尬的拿着披风,她已转过头去,皇帝直视着宗政无影道:“朕从未下旨诛杀你宗政一族!”
宗政无影的眼里似要冒着愤恨的血光一般,咬牙道:“狗皇帝,要杀要刮随你的便,休要再说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信。”
“将孽贼带下去,打入天牢,听侯发落。”森冷的声音从皇帝口中重重吐出。
“如意,皇上受伤了,你赶紧过来看看。”瑞亲王急急道。
如意急忙跑到皇上面前,手臂处已是鲜血淋漓了,如意正欲将皇上扶回殿内,说时迟,那时快,如意只听得又是一阵银针刺破空气的声音,如意只叫了一声:“皇上——”
未有迟疑,她护身而上,银针直入后背正好刺入肩胛骨中,她眼前一花,耳朵里只听见有人似乎在唤她,又听见皇上急呼一声道:“如意!”
如意只觉得身子很冷很冷,冷的连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她身子一软却倒在了莫离忧怀中,
“离忧,你赶紧将如意带回殿内,快去传御医!”皇上脸上写满焦虑之色。
莫离忧只抱着她,她的身子那样软那样轻,轻如羽毛转眼之间就要飞远了,他点了如意全身血脉阻止毒攻入心,他径直将如意抱回正安殿,待皇上进去时,皇上只听得‘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皇上瞪着眼睛急呼一声道,“离忧,你?”
莫离忧温软而炙热的唇已经覆上如意后背,如意在昏迷之中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背处出来,那是一种被噬咬的痛,她‘嗯’了一声,莫离忧惨白着脸,紧皱着眉,嘴里一用力就吸出一口乌黑的血来,他重重的往地下一吐,唇间已被黑血浸成了黑色。
皇帝转身吩咐众人不得进殿,又命人赶紧将御医带来,莫离忧只吸到最后一口黑血,人的意识已渐渐模糊了,如意在模糊之中轻吟一声道:“玄洛……”
莫离忧一怔,那心底的痛楚却越加深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再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御医很快来了,赶紧为如意处理了伤口,好在如意毒血已被吸出于性命无碍,只是七皇子为如意吸毒,连累着自己也中了毒,御医也无十分把握能为他解毒。
皇帝静默无语,心里泛出阵阵苦涩,离忧竟为了如意置生死于不顾,而如意的心上人却不是离忧,他甚至在想,有朝一日不如暗中杀了玄洛公子断了如意的念头,反正玄洛公子是个病秧子,晚死不如早死,如他死了,如意兴许和能嫁给离忧了,他不能许离忧于江山,却可以许个美人给他。
……
久违的太阳终于重新高挂在天空,那明亮炙烈的阳光凭添了几分暖意,虽然风很大,落叶纷纷,但有了阳光,就不会觉得冷。
一个美貌无双的中年妇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神宠爱而又担忧的直盯着床上闭目而睡的男人,男人面色苍白如雪,双唇紧抿,妇人的眼睛红红的,似哭过一般肿着,一身淡白的鸾凤裙映衬着华丽的宫殿,反射出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的凄美之感,浓重的睫毛打下重重的阴影覆在她的脸上,半掩着眼眸,叫人看了越加心起怜惜。
突然一阵尖细的嗓音响声:“皇上驾到!”
妇人一怔,赶紧起身迎了上来未礼:“臣妾参见皇上。”
“玉儿,离忧怎么样了?”皇帝因着一夜未睡,脸上满是倦态,深隧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脸色青白泛灰,连忙扶起了妇人。
“皇上,忧儿他……”妇人哭的红肿的眼里却浸出泪来,她伸手指了指床榻哽咽道,“他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说着,她微红的双眸微微的从皇上身后的如意脸上扫过,眼神复杂,如意赶紧行礼道,“臣女参见玉贵妃娘娘。”
玉贵妃看了看她,墨发蝉鬓,烟眉青黛,虽然脸色惨白,但却是个荣华秀丽,清冷美貌的女子,有一瞬间的痛涌入她的心头,她的儿子为了这个女子竟然置性命于不顾,置她这个母妃于不顾,脸上溢起两分淡淡凄楚之意,她连忙道:“福瑞郡主,你可醒过来了,赶紧帮我看看离忧,他为何要现在都未醒来,御医说再不醒来就麻烦了。”
如意醒来之际方知莫离忧为自己吸了毒,她心内感动,赶紧求着皇上带她过来了,她急步走向榻边,为他细细诊治一番,又施了银针扎向他的合谷和涌泉,人中几大穴。
“嗯!”的一声,莫离忧似乎觉得有双温柔的手在他脸庞划过,用力的睁开眼,朦胧间,一个苍白着脸色的女子穿着一身淡蓝长裙,正俯着身子正对着他,那一双明眸里透露着一层忧色与关切,溢动着水样光泽,他启口轻呼了一声:“如意姑娘。”
“忧儿,你醒了,你可醒了。”玉贵妃激动的走了过去,一把握住莫离忧的手。
“母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皇帝又走了过来问如意道:“如意,离忧可有事?”
如意抬眸道:“皇上,只要七皇子殿下细细调养几日毒了可解了。”说完,她从药箱里取了一个小瓶儿从里面倒出几粒碧青透亮的药丸,亲自喂了莫离忧。
手触及他的唇,他呆呆一怔竟忘了张口,皇帝挥了挥手禀退宫人,又转身对着玉贵妃道:“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玉贵妃眼里闪过泪意,只摇头道:“臣妾不辛苦,倒是皇上你……”她伸手想缓缓抚向他的脸,却因着如意和莫离忧在,那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皇上,臣妾瞧你脸色不大好,昨儿必是又累着了。”
“玉儿,朕好久没去你的朝阳宫了,这里有如意照料着,朕放心。”
玉贵妃又回头看了看莫离忧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对着皇上道:“臣妾恭迎圣驾!”
皇上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笑意,因着莫离忧护驾有功,他今儿一大早就传了旨意解了玉贵妃禁足,想来皇后也不应该会怀疑什么,他携了玉贵儿的手儿,玉贵儿如小鸟儿般依偎而去,她抬眸满是喜色的盯着他,复又红了脸低下了头,跟随着皇帝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对如意道:“福瑞郡主,我就将忧儿交给你了。”
如意点了点头施礼道:“臣女遵命!”
屋内的时分一时显得有几分静谧,那静谧里又藏着一丝让人无所适从的感觉,柔柔的阳光透过青色纱幔照了进来,露下一地淡白光晕,如意的手还停的他唇边,“七皇子,快些吃了这药吧!”
莫离忧唇角微扬,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张口吞了药,如意又回身,偌大的殿宇内一个宫人都没有,她摇了摇头亲自去倒了一杯清水喂与莫离忧喝了,他的脸还带着虚弱的苍白之色,眼窝深陷,眼里却带着极是温软的光,“如意姑娘,谢谢了。”
如意低眸,摇头道:“要谢也是臣女该说谢谢,若非七皇子殿下,臣女怕是也无命再过来为殿下诊治了。”
莫离忧毫无顾忌的瞧着她,心底欢喜似融了温暖阳光一般,那光要驱散所有的黑暗,连光影里的尘埃都雀跃的跳起舞来,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于无尽欢喜之中又延伸出一种悲怆的苦楚,她喜欢的人终究不是他。
他笑了笑道:“什么臣女,殿下的,叫着生分,若你不弃,日后就随着明欣叫我离忧哥哥吧!”
如意一愣,却又听到他“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似牵动到心口处的伤痕,他微蹙着眉心又道:“你与明欣年岁相仿,我权当又多了一个妹妹。”
如意看着他,他温暖的眸光深处却有两道惊慑人心的电光闪过,直指她心,他这样对她说化解了她与他之间的尴尬,前世,他几次三番救过她,今生,他还是这般的舍身忘死的救她,她不是不懂他,只是她无法投之以琼瑶,如今这声妹妹多好,若有可能,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愿意有这样一个哥哥,她坐直了身子甜甜一笑道:“离忧哥哥。”
他笑着应了一声,她却又正色道,“只是在人前,我还是必须称呼你殿下,不然于礼不合。”
他温雅一笑,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道:“随你。”
对于他,她无半点陌生之感,就如骆无名一般,都是在前世与她认识好久的人,她与他说了会话,又亲自服侍了他用了一点自己亲自熬制的药汤,这中间没有半点不自在,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只是在她离开之后,那份笑意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二日一大早,如意便带着冬娘和莲青一起过来,准备再为他细诊,然后酌情增减药方,及至走到他的寝殿,却不见他人在,小宫女只告诉如意说,七皇子一大早的就去了正殿后面的小花园,也不准人跟着。
如意只得安静的等着,等了半天却不见他来,她带了冬娘和莲青由宫人引着绕过正殿含月殿,踏过一条长长的白玉砖地,便往东踅,只见两边厢房轩昂壮丽,又度过红漆栏抄手游廊,却见一小小花园,花园小巧别致,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虽不在春夏时节花朵盛开,却也有几株木芙蓉花开得正好,粉的,白的,黄的花开景簇,簇簇相拥,配着含露带水碧绿叶子,煞是好看,细听似乎还有泉水叮咚之声,放眼看去,原来还一方石板桥通向一汪小池,正是个绝妙的清幽所在。
冬娘和莲青跟在身后,心内不由赞道这皇宫果然处处有奇景,让人见之忘俗,园中寂静无声,她二人也不敢说话。
如意抬步缓缓踱去,正迟疑着要不要再往深外走去,转头处却木芙蓉花树下,一个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任风吹起丝丝袅袅,他只安静的盘腿席地而坐在一个竹编的蒲团之上,如意定眼一看,却是七皇子莫离忧。
远观而去,他像极了那天边青色远山,看着让叫顿感平静悠然,一阵风哗哗响起,吹落那木芙蓉花瓣,落英无数,他整个人并未因为这花雨而受到任何打扰,任凭那如雨花瓣露在如瀑布般的乌发之上,落在那一缕青衣之中,他只低着头,无比专注的手里拿着刀刻着什么,如意几乎不敢轻易的打扰到他,冬娘和莲青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如意正欲转身离去,想着还是在殿内等他好了,他却淡淡的唤了一句:“如意,你来啦。”
“七皇……”如意刚说了两个字忽又笑道,“离忧哥哥,你在干什么?”
他抬眸望着她,轻眨了眨眼睛,又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如意走了过去,他放下手中活计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蒲团道,“你先坐下,等我一会。”
“离忧哥哥,你这里放了两个蒲团,莫不是知道我要来?”如意笑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你会来,不过预备着总比你来了没地方坐好。”他唇角噙着温和笑意。
如意慢慢坐下,又看了看手中的雕刻了一半的紫檀香木恰像个少女,她笑了笑道:“离忧哥哥,你在雕刻什么?”
“你。”莫离忧低下头,淡淡的吐了一个字,复又神情专注的开始精雕细刻起来。
“你不看我如何雕刻?”如意好奇问道。
刀锋在他指尖如流利的光,飞光流转间,他细细刻下了一道含烟眉,轻轻朝上面吹了一口气,落下红色的细碎木屑,他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听五哥说,上次在瑞亲王府,你与玄洛公子比画,他所画的你眉目传神,惟妙惟肖,他可是看着你画的?”
如意思虑飘远,自从她来了皇宫就再未见过玄洛一面,如今听莫离忧提起,却抽动了她的相思之情,她垂眸摇了摇头道:“没有。”
莫离忧忽然停下,抬眸看了一眼如意,脸上含着意味难明的笑意,“他不用看你就可作画,我自然也不用看,想雕刻一个人,先把这个人刻在心里就行了。”
如意脸上一红,他却又笑道:“过去明欣也曾缠着我为她雕过一个小像,你既然和她一样都做了我的妹妹,我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在我心中待你和明欣却是……”
一样的三个字他却说不出口,他待她自然同明欣是不一样的,她却笑了笑道:“离忧哥哥待我和明欣妹妹自然是一样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知道就好。”说着,又叹道,“你这丫头有时候什么都看得太清,有时候却故意在我面前装傻……”接着一声叹息,却是无限惆怅。
如意笑了笑道:“离忧哥哥,人若活得太明白便会觉得累,所以妹妹少不得要在离忧哥哥面前装傻了。”
他目光清朗如月,只笑道:“真不知该拿你这个丫头如何是好?”
如意心内微动,却是心绪如麻,她只微微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促狭一笑道:“不如离忧哥哥就难得糊涂一次,相知不如相忘。”
“你的嘴总是这样伶俐,我说不过你。”他又笑道。
如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跟他说话,最后,他轻轻朝着木雕又吹了几口气,白皙的手指在木雕上轻轻抚摸着,像是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似的珍重无比,半晌,他将木雕美人儿递给如意道:“你看看,像不像你?”
长发,烟眉,清眸,红唇,似喜含嗔,无一处不是她的模样,她只望着手里的雕刻小像发愣,良久赞叹道:“真好看。”
“你是在赞我雕的好看,还是赞你自己长得好看?”
“自然是两个都好看。”她举起手中的木雕小像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