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时分,章乃春并着颜俊、钱随往去往悦来客栈。一行人一推开房间的门,却见章思颖和章念颖端坐在桌边。章乃春这一惊着实不小。
“阿思阿念,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章乃春问。
章思颖指着一旁柱子上绑着的温鹿鸣,问道:“哥哥,他是谁?你为什么要绑他?”
章乃春见温鹿鸣眼睛上的黑布已经被除去,嘴里却仍旧塞着布巾,所以此刻温鹿鸣见到自己时又惊急又愤怒,却只能干瞪着眼睛,不能骂出声来。章乃春被温鹿鸣瞧去真容,倒也不以为意,心想横竖马上就要弄死他,不妨让他做个明白鬼。
他对章思颖道:“你和阿念趁早回府去,我的事情不劳动问。”
章思颖的目光划过章乃春身后跟屁虫一样的颜俊和钱随往,冷笑道:“不劳动问,就是见不得光。你跟着阿猫阿狗也断干不出什么好事。好,我不问哥哥你和这个公子有何深仇大恨,那哥哥你就告诉我你待要如何处置此人!”
“阿思,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不劳你动问,你还是赶紧回府去!”章乃春很是不悦。
章思颖又岂是软柿子?她翻了翻白眼,道:“哥哥,你觉得阿思我是那么容易被劝退的么?好,你不告诉我你即将如何处置此人也可以,那我就坐在亲眼看咯!”
章乃春无奈,他妹妹的无赖劲又上来了,便道:“阿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章思颖起身走到温鹿鸣身边去,对章乃春道:“哥,你不是说要帮我说亲吗?现在不用说了。就他吧!无论你要如何处置他,妹妹都请求你把他赏给我吧?”
“啊?”章乃春阿平绝倒,“阿思你这唱的是哪出?”
“章大姐索夫。”章思颖耸耸肩,伸手挽住了温鹿鸣的胳膊。
章乃春一下急了,“开什么玩笑?你想要老公,但是他不行!”
温鹿鸣此刻见到章乃春顿时悟到小赤城中自己无端落湖一定是章乃春使的奸计,因为当时他那只小舟的舟人就是章乃春身后黑丑的颜俊。而章乃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弄死他。他大抵没料到自己会水性。竟见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真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正愁无计脱身,章思颖却抛了橄榄枝过来。于是他将计就计。对着章思颖使劲眨眼,嘴里咕噜咕噜叫着。
章思颖见温鹿鸣眼睛里尽是哀恳和讨好之意,又见他叫得热切,便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温鹿鸣使劲点头。
章思颖便伸手去摘他嘴里的布巾。章乃春疾步走了过去,嘴里道:“喂。喂,阿思,你要干什么?”
章思颖却不管她哥哥,径自摘了温鹿鸣口中布巾。温鹿鸣喘了一口气,不敢多做停顿,急忙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救我!只要大小姐救我。大小姐要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温鹿鸣尽量说得言辞恳切,他一向是个实诚端正的人,此刻为了保命拼命做出奴颜婢膝的模样,也真是尽力了。
章思颖心下欢喜,她拍拍温鹿鸣的肩道:“不要你当牛,也不要你做马?只是我若救了你,你肯娶我么?”
温鹿鸣想,无论如何脱身为上,便可着劲点头道:“若能和大小姐结成良配,我温鹿鸣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小姐。”
章思颖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不要你来生报答,今生就好好报答我。”
“只要大小姐不嫌弃,鹿鸣一定不辜负良缘。”温鹿鸣看着章思颖的眼睛说得深情款款的。
章思颖又羞又喜,激动得情难自已,柔声道:“你说你叫温鹿鸣?”
“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的鹿鸣。”温鹿鸣的声音暧/昧而感性。
章思颖也柔情似水起来,垂了头赞道:“好美的句子。”
“是《诗经》里的句子。”
“《诗经》是什么?”
“《诗经》是一部诗集,里面的句子都很美,大小姐若喜欢,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念给小姐听……”
“你我夫妻来日方长,当然有机会。”
章思颖紧紧盯住温鹿鸣的眼睛,如此俊美翩翩、又善解人意的俊俏书生真是过了这个村再不见这个店了,她恨不能将月老的红绳就起绑上去,而温鹿鸣强忍着满身鸡皮疙瘩与章思颖深情对望。
这这这就聊上了?他他他们竟这样公然*!“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章乃春伸手去拉章思颖,却被章思颖一把拨开,这两人的目光痴缠得紧,压根儿分不开。
颜俊和钱随往彼此互视一眼,有些无语,这章家兄妹都是奇葩!奇葩!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可是没有章乃春同意,他们又不敢冒然离开。
章乃春气急败坏喊道:“颜俊!钱随往!”
颜俊、钱随往急忙跑上前,巴结笑道:“春哥,有何吩咐?”
“刀子带来了吗?”章乃春一脸怒容。
章思颖立即喝道:“你们两个谁敢?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事情,与你们何干?还不快滚!”说着往前一步就挡在了温鹿鸣身前。
颜俊和钱随往面面相觑,既不敢去拿刀,也不敢冒然离开,只能杵在原地。
章乃春气急道:“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平时吃我的喝我的,关键时候,拿把刀都使唤不动了。”
钱随往小心道:“春哥,刀是可以拿,只是这人……”
章思颖立即呵斥道:“你若拿了刀,这人当然也得归你杀,届时官府的大牢、菜市口的砍头台也全都归你去现眼。我哥堂堂洛县首富章家大少爷难道还亲力亲为不成?不然他平日里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养你们这些人不拿来当狗,难道还由得你们做白眼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