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昨个儿很晚才入睡,精神还不太好。奴才正要去迎接老太爷的客人,孙小姐来了正好。”回话的,是正巧出了房门的秋风。他是沈华善最信任的管事,对沈华善的情况最熟悉。
“……”没有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语,沈宁也有些黯然。随即,她笑了笑,对秋风说道:“祖父有什么客人要来?还要秋叔去接?”
秋风脸上的笑意不变,脚步有些匆忙,只说道:“听说是以前京兆相熟的大夫。老太爷也没有详说,待会孙小姐就可以知晓了。”
秋风说罢,匆匆出了院子。
沈宁停住了脚步,每天皱了起来。京兆相熟的大夫,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退官了的前尚药局奉御孙伯扬了。
听说孙伯扬离了皇宫朝廷之后,就四处隐逸,就连尚药局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祖父怎么会找到孙伯扬的?为什么让孙伯扬来岭南道?
难道……
沈宁脸色大变,脚步也快速起来,几乎是冲进沈华善书房内。
沈华善此刻正在书房里忙碌着,看着气喘吁吁的沈宁,还觉得很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么匆忙的?”
沈华善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看着亲切慈祥,语气也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孔瘦削了,眼眶深了,头发白多了。
沈宁内心松了一口气,祖父正在看着大永的舆图,平静安然。看来,她是自己吓自己了。
“祖父,听说您请了孙伯扬太医前来?”沈宁也没有兜转,直接这样问道。她很想知道,孙伯扬是来给祖父请平安脉,还是祖父的身体有变化连沈家人也不知道?
听了沈宁的问话,沈华善一时哑口,随即笑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哪里是听说,连宪儿都不知道孙伯扬要来呢。”
至于请来孙伯扬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沈华善觉得自己的咳嗽和体弱,一直都好不了根,尤其是近段时间他时常觉得心悸气促,也想着身体再不能拖了,还是将孙伯扬请了过来。
“我不欲让你叔父和母亲知道孙伯扬到来了,平添他们的担心。此事,也不用周围说。”
说清楚了将孙伯扬请来的原因,沈华善又这样叮嘱说道。
如今沈家压力重重,还有人在外征战,沈华善请孙伯扬来之事,并不想张扬,就是怕这些人担心。
免得他们无端担心出事。
沈宁点点头,也知道祖父说得在理。沈华善的身体没什么事情,当然是最好;就算有什么状况,沈家人的担心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令岭南道人心浮动。
须知道,沈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沈华善的状况,对于岭南道、西宁道局势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沈华善必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这样吩咐沈宁。
祖孙两个随即又猜度了京兆和河内道的局势。很快,孙伯扬就在秋风的引导下,来到沈华善的书房。
在沈华善看来,孙伯扬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分别,都是一副山野隐世高人的样子。
倒是孙伯扬有些讶异,他看着沈华善的气息,再把了把沈华善的脉搏,然后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年初你离开的时候,我给你把过平安脉的,一切都很好。如今气色怎么这么差?”
孙伯扬一坐下来,嘴里就不停,噼里啪啦地说道。看来在外游历的这些时日,他的性格都活跃多了。
沈华善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沈宁倒是补充了岭南道名医的方子建议等,有些心焦地等待孙伯扬的诊断。
“这些大夫说得都没有错,你这样的身体,的确不能操劳,要减思少虑才行。长此以往,内里肯定得垮了。”
孙伯扬叹了口气,说出来话语,和岭南道的名医说出来的诊断差不多。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养着,倒不会有什么事情。
孙伯扬的医术在大永,是数一数二的了,他既然这么说,沈宁也就放心了。她心想道祖父和孙伯扬必有话要说,也就没有坐多久,随即就告退了。
待沈宁离去,孙伯扬才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要命了,病得这么凶险才来找我!再这样,药石罔效!”
沈华善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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