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果然说:“若不比较,怎知他身上的不足?就更加要不思进取了。”
“这的确是不比较的弊病,可皇上现在只看得到大阿哥身上的不足,把他好的都抹杀了,明明人家只是个皇子,您非拿来和太子比较。”岚琪不再顾忌,一语中的地说,“皇上想想,难道您真愿意看见太子被大阿哥比下去?之前太子骑射不如大阿哥,您也没少生气吧,既然不管谁强谁弱您都要不高兴,那还比什么?”
玄烨一怔,还真是这个道理,相比而言,他宁愿看到大阿哥不如太子,也不愿看到太子不如大阿哥,既然如此,他生什么气?
岚琪一副说中人家心事的得意劲儿,笑着问:“可见不是咱们大阿哥不够好,是父亲太偏心了。”
“就你聪明?”玄烨不服气,可见人家笑得那样好看,心情就好了,伸手在岚琪脸上揉了揉,喜欢不够似的说,“平时嫌你啰嗦,要紧时候,还是能说出些道理,没少跟皇祖母学本事。”
岚琪唤环春来收下东西,又侍奉漱口盥洗,早早把皇帝摁在床上让他休息,笑着说:“太皇太后说了,让您高兴是臣妾第一责任,做不好臣妾还有什么脸去慈宁宫。”
玄烨问她怎么不更衣入睡,岚琪才说:“胤祚这几日闹腾得厉害,臣妾再去瞧一眼,皇上静会儿神,臣妾一会儿就回来。”
玄烨这才想起他跑来永和宫的本意,叮嘱她:“天黑路上小心,朕听说你们生孩子爱扎堆,怕你也动了胎气,就赶着来瞧瞧的。”嘴上说着,终究不放心,翻身起来披了件衣裳,和岚琪一道来胤祚的屋子。
梦里的小家伙还算安稳,两人看了会儿才离开,玄烨问胤祚闹什么,岚琪也不顾忌,直说是因为好久不能和四阿哥玩耍,天天缠着她要去找哥哥,自己急了难免会训孩子,母子俩这几天关系不大好。但她不愿干涉承乾宫的事,更直言劝皇帝:“孩子慢慢会好的,皇上别太过问,没有人比皇贵妃娘娘更爱四阿哥了。”
“胤禛虽小,心思很细腻,朕这几个儿子里,他是最不一样的。”玄烨若有所思,“可朕也不大明白,究竟是他不一样,还是朕因为他被皇贵妃抱养,才本身就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他。”
岚琪没再说什么,说多了又要犯愁,便伺候皇帝早早安寝。玄烨这几日讲学委实是累了,躺下不及说几句话就睡着,自然也因为在岚琪身边让他安心,总之一夜安稳,翌日清早精神饱满地离了永和宫,今天讲学最后一日,大臣们都见疲倦,皇帝却更精神了。
宫里头的人,则忙着给宜妃送礼道喜,永和宫这边也没落下,岚琪因为身体好,亲自来登门贺喜,倒让宜妃玩笑说:“你挺着肚子来做什么,坐坐就回去吧,我这里可已经撤了产房,你要生了没人给你接生的。”
屋内一阵欢笑,妃嫔们说她俩福气好,宜妃则劝岚琪多走动走动,说她后几个月每天绕着翊坤宫走大半个时辰,这一次生九阿哥很顺利,都没吃什么苦头。
这些道理岚琪也懂,见宜妃热情便都笑着答应,本也不打算坐多久,可才想着要告辞离开,外头又有客人到,竟是温贵妃亲自来了,尊卑有别,女人们纷纷迎出去行礼。
温贵妃大腹便便地进来,瞧见岚琪在一旁,脸上竟不大好看,语气总算客气:“德妃也来了?”
“臣妾来贺喜宜妃生了九阿哥。”岚琪谦和地说着,侧身让道请贵妃先行,温贵妃也没再寒暄,径直进门去与宜妃说几句话,大家都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温贵妃坐不多久就离开,岚琪等她走远,也含笑告辞。
等她们都走了,留下的人才七嘴八舌议论开,敬嫔冷笑说:“娘娘瞧见温贵妃脸上的怨气吗?一定是为了昨晚皇上去永和宫不高兴,从前瞧贵妃对德妃可亲热了,今天这模样,臣妾还是头一回瞧见。”
边上另有人说:“宜妃娘娘生九阿哥辛苦的人还没不高兴,温贵妃生哪门子气。”
宜妃笑而不语,听了半天闲话,她们也不敢打扰产妇休息,纷纷散了。惠妃那儿直到傍晚才来看了眼,只因大阿哥发烧,她顾不过来,进门也只远远离着和宜妃说几句,宜妃则对她说:“姐姐留心看看,今天温贵妃来,满面的怨气,您小心别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