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怎容环春这样欺她,更加不管已做婆婆的尊重,躲在被窝里不肯起身洗漱,还是环春哭笑不得地认错求饶,才把她家主子哄起来。
坐在镜前梳妆时,岚琪惊见自己脖子下一抹红印,只等穿得厚厚实实遮盖住才安心,这要是让儿媳妇瞧见,她才真是没了当婆婆的尊贵。心中虽怪玄烨胡闹,可更恼自己没出息,回回到后来都是她自己不断地痴缠索取,光想一想,就脸红得发烫。
“娘娘,奴婢还要不要给您上胭脂了?”环春手里捧着胭脂盒,笑悠悠地扶着自家主子的肩膀,指着镜中脸蛋绯红的美人给她看,“奴婢怎么觉得,像在给四福晋上妆似的?您大清早的,这样娇羞做什么?”
“你别处当差去吧,我可不要你了。”岚琪气得打环春,脸上红晕越发散不去,还是到门前吹了会儿风才好,几个小家伙也早早起身等着看新嫂嫂,一时被他们闹腾,才算忘记了昨晚的事。
岚琪今日依旧一身朝服穿戴,端坐在正殿中,外头一遍遍消息传来,说新人已起身梳妆,又说已去宁寿宫,诸如此类,掐算着吉时,待去得乾清宫,就该到永和宫了。
布贵人一早就到了,与岚琪一道等新人前来,闲着说话时道:“听端嫔姐姐说,昨天三阿哥去景阳宫行礼时,荣妃哭成了泪人,话也不能好好说,我说你这里说说笑笑一点眼泪都没有,她们还不信呢。”
岚琪笑道:“说来也奇怪,当日看着大阿哥成婚,我都有几分动容,可是昨天看着我的儿子就要娶妻成家,我一点也不难过,满心都是喜悦,大概初二那晚在承乾宫与他话别时,该流的眼泪都流尽了。”
布贵人问:“承乾宫往后再不住人了吗?”
岚琪颔首肯定,又笑道:“昨晚皇上告诉我,胤禛给他行礼时掉眼泪了,叫皇上很感动,这小子也不知想什么呢,在我面前可没见眼泪,怎么见他父亲能那样动情。”
“是好事,能和皇上父慈子孝,可是你的福气。”布贵人赞叹不已,“咱们四阿哥,就是讨人欢喜。”
说话间,外头一阵热闹,像是说四阿哥和四福晋要过来了,布贵人竟坐不住,她可不必像岚琪那样穿戴隆重的朝服,立时撂下她往外头来,又不敢见了新人先受他们的问候,远远躲在回廊柱子后头,终于见一对新人喜气洋洋的进门来。
胤禛和毓溪都穿着朝服,两人并肩跨入,毓溪忽而拉住胤禛,伸手将他的朝冠扶一扶周正,两人一边大的年纪,男孩子还没使劲儿长个子,小两口便瞧着差不多模样,胤禛微微一笑,似乎是进了母亲的宫殿,不再如外头时那样拘谨,顺手就牵起毓溪,与她手牵手往正殿去。
里头温宸和十四阿哥跟着胤祥先跑出来,小家伙们挤在门边上,小十四突然嚷嚷:“四嫂好看,四嫂真好看。”
毓溪闻言,笑得眼眉弯弯,含羞望了胤禛一眼,稍稍挣扎了一下示意丈夫把手松开,四阿哥却不以为意,反虎着脸冲弟弟凶道:“没大没小,怎么对嫂子说话?”
温宸手里本抱着皇阿玛送她的小狗,一时欢喜不小心松了手,小狗跑出去围着新娘子又叫又跳欢脱地摇着尾巴,小宸儿跑来一把拎起小狗揍屁股,骂道:“你别吓着我四嫂。”
小公主玲珑可爱,毓溪很是疼爱,摸摸温宸的脑袋说:“嫂嫂屋子里养了好些金鱼,回头带你去看可好?”
十四阿哥十三阿哥也跑来,围着嫂嫂说要去看,乳母们忙各自上前将小主子们拉开,可不敢耽误四阿哥四福晋给德妃娘娘行礼的吉时。
毓溪赶紧摸一摸发饰首饰,生怕方才嬉闹弄乱了仪容,又看看胤禛无不妥之处,才跟着礼官和嬷嬷们步入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