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卑职收到风声,听说是滑州出事了。”郡主管桃宜小声说道。
折彦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滑州?滑州,大河南岸那个滑州?”
“是,就是徐郡王当年领兵坐镇紫金山的那个滑州。”主管机宜点了点头。
滑州现目下当是金军控制的,能出什么事?折彦质一时不解,遂问道:“说说。”
“卑职也是刚刚获报,说是滑州的金军封锁了紫金山浮桥,如临大敌一般!卑职猜测,倘若中原战局不利,紫金山浮桥便是金军最便捷的退路,完全没有理由封锁才是。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名堂?卑职想不明白,特来报告大王。”主管机宜道。[]宋阀770
折彦质站起身来,也是一脸疑『惑』,按说没道理啊。我们三路兵马都朝着东京方向推进,这距离滑州还有段路程,那里能出什么事?突然,他脑中闪过一念头,淮西军?莫不是刘家兄弟为了抢功,违背自己的节制,向滑州打过去了?想切断金军退路,邀天之功?
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如果淮西军直打向了滑州,那么驻军封锁浮桥,岂不是截断自己归途?又或者,是河北有什么变故?思之再三,不得要领,折彦质道:“且不管它,眼下最紧要的是打好明天的仗,其他的以后再说。”
折彦质纵使有料敌如神的本事,他也绝计想不到徐九一支奇兵搅『乱』河北,帮他一个大忙。再者,明天就是决定北伐成败的一仗,他也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其他问题。郡主管机宜见汾阳郡王如此态度,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行一礼,退出了帐去。折彦质等他走后也唤来亲兵熄了灯,再紧张也得养足了精神。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晚秋时节,天气已经凉了,折郡王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心里总觉得悬吊吊的,好似前番北伐的大败,还让他心有余悸。
偏生往年的战创又隐隐作痛,烦得这位大王实在不安稳。正烦躁时,听得外头隐约传来吵闹声,搅得他越发地急躁,遂披衣起来,自己掌上灯火正想出去看个究竟。
却听得嘈杂的脚步声竟向他这边过来了……
第一个掀起帐帘冲进来的,正是他的堂弟折彦适,在折家将中,彦适彦野两兄弟都以骁勇而著称。今天晚上,负责警戒巡夜的长官,正是折彦适。见他抢进来,折郡王吃一惊:“怎么了?”
“兄长,方才弟正在巡营士卒发现有一队人马从北疾驰而来,没到大营就给截住。”折彦适报告道。
劫营?折彦质眼皮一跳,金军看来是真急了眼了!虽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说敌人给截住了,可折仲古还是问了一句:“有损失么?”
“一顿厮杀,难免些许死伤。不过怪的是,对方一再喊话,声称他们并不是来劫营的。”折彦适道。
折郡王眉头拧成一团这是什么套路?深夜领兵而来,不为劫营?
难道是为丰门的不成?想到这里,又听堂弟道:“对方说,他们是来投诚的!卑职恐其有诈,不让他们靠近大营,又给全部缴了械。对方倒是听话,没有任何反抗领头的,已经带来了大王要不要见见?”
折彦质一时沉默不言,脑子里琢磨着各种可能的情况。缓兵之计?
诈降?周瑜黄盖?想了一阵他问道:“你先问过没有?”
折彦适手一摊:“卑职问过,但对方几个人一口咬定,此事非见大王不可。说是十万火急,光复中原,收还东京,就在此一举了。”
听到这句话,折郡王眼中光芒一闪而没,终于挥手道:“带进来!”
不一阵,几名面生的汉子被宋军军官们人夹人地拥了进来。不难看出,折家军的军官们敌意未消,仍旧保持着戒备。而另外那几人则显得有些惶恐,进来之后,都看了折彦质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他们都身着戎装,只是没有器械,想来是给收缴了。
折郡王一眼扫过去,带进来的有四个人,年纪大的不过四十多岁,轻的也有三十出头,从外表看分不出来到底是哪族人,因为他们尽管作着女真人的装扮,但金国在其占领区推行剃发易服,甚至有“剃发不如妾者死”的说法,所以,他们有可能是汉人。
“跪下!”一名军官喝了一声,那四名战将一怔,互相交换着眼『色』,似乎有些犹豫。军官一见,正要发作,被折郡王制止。[]宋阀770
“听说你们要见我?”折彦质问道。
那四人,有一个抱起拳,低声问道:“敢问可是折郡王?”
“我就是折彦质。”折郡王说罢,坐回了帅位。
“末将本是河南帅乌延蒲卢浑帐下招捉使,姓吴名忠,这三个都是我军中的同袍弟兄。今夜,我兄弟四人引军前来,并无敌意,乃是诚心诚意归顺大王。”吴忠在四个中年纪最长,听他说话,倒像是见过一些世面,不似另外三个,一直就低着头,屁也不放一个。
折彦质听了,也不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你既来投诚,带得多少兵马?”
“末将等四人,带来了…………”吴忠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隐情。
折彦质见状,喝道:“照实说!”
“大王明鉴,只因起事急促,末将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弟兄前来投奔,因此………
吴忠急道。
“听你口音,像是河北人?我且问称,你因何来投?”折集质问道。
“末将早年本是往来大河两岸,行走贩货的,世道一『乱』,便聚集了些弟兄起事,也曾干过抗金的勾当。后来,大河两岸都陷于金人,没奈何,在金军手底下混口饭吃。如今看来,女真人恐怕是在河南呆不住了,末将为兄弟们谋个出路心知金军必败,因此来投,断无二心。”
吴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