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心善。”晴雯答道。
苏允儿哑然一笑道:“这话恐怕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其实你心里是否在怀疑,我是因为那纸姻亲文契才会格外关照于他?”
晴雯却疑惑地摇头道:“婢子一直以为,小姐反而应该会因为这纸文契反感他才对,毕竟,他实在……配不上小姐,但婢子总是有些担心老爷那里……”
苏允儿摆了摆首,俏脸上竟浮过一丝惆怅来。
她自然知道府里上上下下除了父亲苏宏筹之外,大多数人都对那位林公子极不待见。
但当大多数的人都在猜想父亲定然会为了顾忌名声,而不去撕毁那份文契时,她却很清楚地知道,在父亲眼中,她的终身幸福却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
想到这里,她莫名的感到一丝温暖。
实际上不管是父亲又或是娘亲,都不是特别在意她救助那人的做法,因为凭着父亲的能力,若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丝毫前途都欠奉的破落军校,那即便是当今圣上替那人做主,也是无用。
只是他们没能将那姻亲当了真,她苏允儿又怎会当真?或者说即便父母当了真,可她也依然不会当真。
这并不是因为那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她根本无法相比,只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将来的归宿会是因为一张早已失了效用的姻亲文契。
但总归是会让父亲背上不好的骂名的。
她沉思片晌,心绪突然变得有些糟糕,或许日常的事务太过繁杂,令她的心情容易起伏变化,但在自己最贴心的丫鬟面前,她便用不着隐藏什么,语气中渐渐便带起了一丝气愤:“说不上什么反感与厌恶,关于他的事,不论是我又或是老爷,又或是如今占据了国公府的那群林家子弟,其实都不甚了解。他就那样凭空出现在我们眼里,凭着一颗官印,一纸文契,一个胎记,落定了他的身份,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去了何处,又经历过什么?他倒是好,想对自个儿的身份产生怀疑便可以怀疑了,偏偏我又去哪里替他证明?又可以去哪里说理?”
晴雯不由关切道:“那小姐为何一直救助于他?若是时间拖得长了,让整个州府的人都知道了他,那对于小姐可是极为不利,即便到最后老爷有手段解决此事,但终究会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苏允儿冷然一笑道:“名声?咱们苏家在西北地面儿上闯下的这份家业何曾是靠着名声得来的?”
晴雯极为不解,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连忙问道:“那小姐到底为何如此啊?”
苏允儿看了她一眼,悠然说道:“国公府的人,根据他手臂上的刺青,以为他如今成了一名逃军,再加上陆扬一役朝廷大败而归,而他本人偏偏又失去了记忆,因此倒也无法辩驳什么,只是却也没人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只是那刺青别人认不得,却骗不过我的眼睛,那等麒麟图案的刺青——是敢战士身份的象征。”
晴雯讶然道:“敢战士?大宋奴兵?”
苏允儿点头道:“不错,虽说那刺青被人用烙铁烙掉,但未结疤之前却依稀能将图案辨认出来,因此便可以断定此人的身份,而且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