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金丝荷花的屏风,隐隐约约可见坐在内里的人,人影绰绰,身姿纤瘦。
“进来吧。”虞太妃的声音宛如从远方传来,隐隐的带着空灵缥缈的气息。
苍凛尘微微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殿中的侍卫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他很少来内殿中,记得还是小的时候才会偶尔到这里来。
入眼的是美人靠的两座,中间的小桌上摆着晶莹剔透的葡萄,还有福桃的糕点,而这时候的虞太妃歪歪斜斜的坐在美人靠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美人靠上。
“儿臣参见母妃。”苍凛尘简简单单的行礼,对他来说就算现在被逼位,但是他还是皇帝。
虞太妃闻言猛地抬眼瞪了他一眼,眸光里满是冷意,如利剑般的冰冷,落在他身上,声音沉沉的问道:“太后已薨逝,你就不能唤哀家一声母后?”
她介意的是这么多年来,那个抢了她儿子的女人一直霸占着太后的位置,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气压在她头上。
终于,事到如今她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儿子却始终当她是母亲!
“母妃,母后虽已薨逝但却是养育朕多年的母亲,她的位置是不可代替的。”苍凛尘毫不惧怕的与之对视,到了这地步,他已经不怕什么逼宫不逼宫的了。
若真要鱼死网破,他断然不会让虞太妃得到什么便宜,太后对他很好,养育他二十多年,在他心里从未将虞太妃和太后来做比较,两个都是娘亲,无孰轻孰重之说。
“哼,你倒是爱极了你那母后!”虞太妃讥笑起来,母后二字被她咬得分外的重,咬牙切齿的程度。
苍凛尘缄默,此刻有声胜无声,他用沉默来代替他的话,没错,他就是爱太后,谁会不爱一个养育自己的娘亲?
见苍凛尘这模样,虞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在嘴角,面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寒冬还很遥远,此时却像是有寒流来袭,将这个大殿中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你知不知道是谁十月怀胎将你生了下来,谁是你生生母亲,你幼时是谁含辛茹苦的将你拉扯长大,你现在却只有你那死了的母后,心里可曾想过哀家才是你的生生母亲?”她厉色质问。
苍凛尘从她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痛心,那是种失望和心痛的表情,虽然生气却是由委屈而生气。
见状,苍凛尘本是铁了的心柔软下来,急忙解释道:“母妃,并非你想的那样,在朕的心里无论是母后还是您,都是朕的娘亲,朕爱母后也很爱你。”
儿时的事情虽然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但是他很确定,在有记忆的时候虞太妃就同太后争锋相对,都是为了他,他很清楚的知道。
“那你为何要呆在那贱人身旁,你那是认贼做母,若不是你执意留在她身旁,哀家也不用受那么的相思之苦!”虞太妃说着,激动之处,眼眶里竟然还带着些许的晶莹。
想起昔日的痛楚,她的心好似裂开了条口子,脑子里都是那些年的苦楚,她用丝绢将眼角的湿润摸了去,语气平静下来,语气透着心酸:“当年,你还那么的小,呆在哀家的身边,走路还走不稳。”
“那时候的御花园梅花开的正好,雪地里,哀家说梅花开的真不错若是能摘一枝放在殿中就不用在雪中赏梅了,你便晃晃悠悠的走到梅花树下要为哀家折上一枝梅花,可惜个头太低,无论怎么样都碰不着梅花,最后跌倒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几个宫娥吓慌了过去将你扶起来,你却不哭不闹还要执着的为哀家折上一枝梅花。”
她边说着,目光看向一处并不在看苍凛尘,似乎看到的是当年的景象在她面前回放,那时候的苍凛尘在她心里就是个宝贝,谁知道世事难料好景不长,太后横刀夺子,成就了如今的局面。
“母妃,你若想,以后朕也可以继续为你折上一枝梅花。”苍凛尘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无论虞太妃做过什么,都是他的娘亲,他会选择去原谅,原谅她从前的种种,无论是杀了太后还是逼宫他都可以原谅。
这一切的生活来之不易,他不想再多生是非,只希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下去!
“那若是太后还在,要你给她折上一枝梅花你会么?”虞太妃试探的问道,期待着他的答案,她依旧很介意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后的儿子!
“会!”苍凛尘目光坚定,他不会说谎话蒙骗,就算说不会想来虞太妃也不会相信。
“果然。”虞太妃在心里早有了答案,听到他亲口说出这话来,眸光條地变得尖锐:“既然你一定要将她当作你的娘亲,哀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皇帝,这天下没有两个娘亲,只能有一个,既然你选择了太后,那你就不再是哀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