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倒是对他说什么了?”
走在去赌徒家的路上,我捡了个空,低声问花卷道。
“没,没什么。”花卷毫不在乎道:“我就,就说,如果把次郎耳朵揪,揪坏了,我就不要它了。以后,让,让那小子陪我……”
我气得直翻白眼,心想,这都什么狗哇!
赌徒对我们的招待颇为周道,好吃好喝好待遇,就跟高朋贵客来了似的。
他的家里只有一个妇人,是个面色忧伤的妇女。那人很胆小,从我们被她丈夫带回来直到吃完饭就没问过我们一句,也没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蝶儿主动和她说过几次话,她都唯唯诺诺的低头走开了,看样子是被自己的丈夫管怕了。
“快点!笨手笨脚的。”
女人正在收拾桌子,赌徒上去就给了那女人一下,恶狠狠的道:“连个碗筷都收拾不好,你个笨娘们儿。”
蝶儿听着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她一看就知道那个赌徒平时没少打她,高声道:“哎,那小子,你怎么欺负女人呢?”
赌徒一怔,陪着笑脸道:“瞧您说的,怎么可能!我说她两句而已……”
“放屁!你瞧这人被你吓得,还瞒得了我?”
蝶儿最恨男人欺负女人了,站起来说想打他。
可手还没抬起来,那女人却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来,神经兮兮的道:“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并没有欺负过我……”
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哭上了。
我一把拉过了蝶儿,低声道:“看这样子,他媳妇是被他打怕了。你倒是一片好心,但是,我们一走,那小子还不是把气都出在她身上?这家事就是清官也难断呐,还是看看再说吧!”
蝶儿心疼的把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陪着一起到里屋去了。赌徒却依然陪着笑脸,一付点头哈腰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晚上,蝶儿终于回来了,她的眼睛都哭红了。我问她怎么啦?蝶儿道,还不是因为那女人。
她对我说,刚才那个女人说其实她的丈夫以前一直挺好的,只是这两年沾了赌瘾才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他这样做也全是为了这个家呀,她又能说什么呢?
那女人说,丈夫第一次赌博说起来也全是因她而起。也就是前两、三年的时候,女人怀了孩子,本来都已经七个多月了,可突然她得了一场病,情况危急,县里的大夫说恐怕母子只能留一个。男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老婆。
中国人是有这个思想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一种人世间颇为无奈的选择。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孩子没了,大人还得救,他们欠了一屁股债。经过千思熟虑,该想的办法全想了,男人最终选择了赌博。
他的运气很好,得了一大笔钱,女人的性命保住了。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男人变得很消沉,全没了往日对生活的希翼,从此竟沉迷于赌博一蹶不振。女人曾多次劝自己的丈夫也全无效果,她想,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
而且,她含着泪对蝶儿说,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这一切应该由她来承受……
我听蝶儿把赌徒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是的,这一切都该怪谁呢?世间的是是非非又岂是简简单单就能说得明白的。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明天再去好好劝劝那个男人吧!
可是,白天发生的一个细节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我记得那个赌徒曾揪着次郎的耳朵说,“大仙,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这期限还没到呢!”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蝶儿也想不明白。我们正商量着明天一起把这件事问一问,就听旁边那屋“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蝶儿害怕赌徒又要打老婆了,忙竖起耳朵听。可是,从那一声响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动静了。
“蝶儿,”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不由得叫我大吃一惊。
“怎么啦?六哥哥。”蝶儿见我惶恐的望着她,害怕的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蝶儿的脸色竟变得煞白如纸,全无血色。那种白很不正常,细看起来就像假人一样。
“怎么啦?我究竟怎么啦?”
蝶儿看到我面上变了颜色,吓得双手一个劲儿的在脸上抹。
“我是说,你的脸色很白!”
“是吗?”蝶儿一下子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去找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