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赌徒一听又出了枝节,竟忍不住性子大吼了起来。
我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这个你不懂,融魂术使用是有条件的。实不相瞒,我本身修为尚浅,不能完全驾驭这种法术,必需要到月圆之夜借了自然的阴重之气方才可以。不然,融魂不成,还会反伤已身。”
我是一派信口胡言,哪里有半点儿根据。
可赌徒却对此深为相信,道:“喔,原来如此。看来此术也真不简单!可是,不知今晚会不会有月亮呢?”
“我们也只好碰碰运气了……”我嘴里说着,心中却暗笑道,你这傻子莫不是瞎了?如今外面早就起了风,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哪里会有什么月亮?
我只不过想拖它一拖罢了,等我找回了蝶儿,再好好看一看那画儿到底有什么玄机,一切了然于胸了也就是收拾它的时候。
我心念一动,拿着那画儿也不顾次郎和花卷的催促,伸了个懒腰装腔作势道:“折腾了这一宿,我也累了,还是到了晚上再说吧!”
“老,老,老大,”次郎紧张的道:“可就两天的时间了!错,错过了尸身会暴,暴的。”
“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为了她要了自己的命啊!”我冷冷的甩了一句,背着手回来自己的屋。
“次郎。”
“啊?”
花卷羡慕的道:“你,你,你老大真,真有派!赶明学,学着点听见没有!”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天已经大黑了,蝶儿依旧没有回来,我出去找过两次,哪里有个影子。
“你可以使用融魂术了吧?”赌徒探头探脑的进了我的房间,小声道:“月亮出来了,而且还不小呢!”
我听他之言,不由得望向窗外,这一撇之下哪里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放晴了,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哪有一点儿要下雨的意思。
“法师,您看……”
“看什么看!”我心里惦念着蝶儿,怒喝了一声,道:“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多年之后,我还因为此事而深深的自责。若不是那日我草率的作了这个决定,赌徒王大利夫妇也许就不会死,世间也许就不会多了一个不幸的家庭。我想,他的死有多一半是出自我的原因。这件事使我深刻的感到,在这婆娑世界中,芸芸众生的生死简直就如草芥一般,仿佛早有天数,全不由得旁人半点儿控制……
赌徒被我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蝶儿呢?她到底去哪儿了?
正当我要再出去找找的时候,桌上的画轴突然“扑噜噜——”动了一下。
被妖物附身的赌徒刚刚离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了,次郎和花卷出去找蝶儿了也不在此处,如今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只觉得心里发虚,后脖埂子一阵发凉。
夜色沉重,冷风吹拂,我警觉的用天眼望着了一下屋外,赌徒确实不在附近,不知此刻去了哪里。
可那张画,那张画竟又毫无因由的动了一下,吓得我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来!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害怕和好奇总是紧密相互联系在一起!我越是害怕就越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强烈感觉驱使着我一步步的挪向了那里。
画轴终于被展开了……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自己的无比刺耳的惊叫,只见画面中早已发生了变化。方才船上的二人,一个回到了船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另一个却不知何时跑到了河边。
河面早没了原来的宁静,一层层的水纹从中心那个黑色的圆点层层扩展开来,好像画中有一个人溺水了。
那张画被描绘得栩栩如生,若不是其中的山水人物都是静止状态,真如活的一般。
他们怎么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我惊愕的瞧着那画中的人物,真有点怀疑这幅画里会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来。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嗓子眼里像堵着个东西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不下。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又是惊恐又是希望可以看到他们下一个动作。
油灯、旧桌、被风吹破的窗户纸,一种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怖充满了这昏沉沉的房子,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我着了魔似的瞪眼看着画面,背后的门“哐——”的被推开了,我本能的扭头望去,却发觉自己的目光却被近在只尺的一个人挡住了。
“啊——”我惊叫一声,连退数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赌徒此刻竟就站在我的背后,他的面色很不好看毫无表情,我惊讶的发现那张灰黑色的脸上竟有几处明显的破损。这种情况我曾见过一次,他此时此刻竟和当日里的死鬼方丈一模一样。
“我还是想问你一下,今晚可以不可以使用融魂术!”
“滚!滚!”我大声暴喝着,身体早抖成了一个儿。
赌徒低着头并未答话,机械似的转了个身,缓缓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