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城,军营内。
奉命来援绍兴的一部人马九百人已经完成了整顿,将辎重器械放到推车上,列好队列,只要主官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开拔。坐镇绍兴的宁绍兵备道赵尧臣满头大汗的绕着带兵官转来转去,语气也从一开始的正言厉色,变成了哀求。
“龙将军,你们……你们不能走啊。眼下倭患未除,绍兴城外,依旧一日三警,你们若是此时开拔,万一倭寇来犯,本官又该派谁去抵挡?……你们这一部之兵,本来就是来剿倭的,若是现在要回宁波,难道就不怕担一个临阵脱逃之罪?……余姚乃是谢阁桑梓,若是为倭寇所袭,这个责任谁负的起?”
这一部的部总龙扬剑也不过三十出头,论职位是四品指挥佥事衔,实授部总。在大明的军事体系里,这种级别的武官不算多金贵,尤其文贵武贱,一个从三品的右参政兵备道要想拿捏一个四品武官,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的事。即使眼下是用武人之时,文人的地位依旧是远比武将为高,宁绍兵备按说也是足以管住一个带兵官。
不管是讲道理,还是讲隶属关系,或是讲流程,赵尧臣都有充足的把握制服眼前这个军头。这人的根基他了解过,是当初兴王府仪卫子弟出身,靠着荫袭,当上仪卫,后来靠这个关系,才入了新军。这种没有根基,也没读过书的武将,按说是最好制约。讲道理或是讲规矩,自己都有足够的理由,偏生是这种油盐不进一言不发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有力使不上。
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就是一言不发,也不理他,那些新军则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兵备衙门人员的阻拦视如不见。兵备道手下的吏员数量太少,也不敢真的靠武力阻止这些官兵。
赵尧臣眼看他们把器械辎重都装好了,眼看就要出发,急的拦在营房门口“今日本官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龙扬剑,你应该知道,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见龙扬剑不说话,他的态度又缓和了一些“龙将军,大家有话好商量,你的部下是缺乏军饷,还是缺粮,还是谁得罪了你们?只管说出来么?本地士绅已经捐了二十口肥
猪,两千斤白米以及一千两纹银来,作为大军的犒赏。只要你们留下,一切好商量,其实给你请功的折子,本官已经写好了,你的前程,本官来保……”
给好处,摆危害,讲出违抗自己的后果,一般的武将肯定是会听从命令。新军来源有的也是军卫子弟及本地的农家子,赵尧臣相信自己这个父母官说话,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
龙扬剑看看他,“肥猪,白米在哪?”
“就在营外,你赶快吩咐士兵把东西卸了,回营房去,咱们马上就杀猪煮饭。”
龙扬剑没理会他,而是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士兵吩咐“把他们全绑起来,把粮食装上车,带到宁波去。”
那些新军士兵似乎不介意自己捆的是谁,只要长官发了话,立刻有人朝着赵尧臣走过来。赵尧臣大吃一惊,慌忙喝着“谁敢?你们……你们是要造反么?本官是朝廷从三品命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