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淼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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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迫使着我不得不封闭了我自己原本极感兴趣的大部分社交圈子,特别是那些舞会,或是刚刚才兴起不久的卡啦ok演唱等等。我每天的生活内容基本上就简化成了上班(其实,上不上班都有点儿勉强了)而后回家,这两点一线的单调重复了。
这种单调的重复,有时,使我觉得我自己简直就成了一个出了家的修女或是那尼姑庵里的姑子了。
偶然的一天,我去公婆家。没有事情可做,就在那里翻书橱。才发现我那当办公室主任的老公公竟然是一个头号的文学爱好者,几十年的官场生涯我倒是没有见到他攒下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而那书籍,特别是各样的中国的外国的文学书籍他倒是收集下的确不少,塞满了两个大书架。
我觉得很兴奋,一头就扎进了那些文学书籍之中。
婆婆见我对那些书籍特别的感兴趣,她在我的面前还似乎有点夸耀地说公公还是个诗人,参加工作这么些年来,写得那古体诗和律诗在省内外各种报刊杂志上也发表了不下二百首。
这些好像和我没有多少的关系!
我像是找到宝物似的,除了上班工作以外,便发疯地扑向了这些我久违了的各种各样的中外名著之中。在读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安娜?卡列丽娜?》中,我懂得了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的道理。自然,我为安娜叹息,也为自己叹息。读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小说《简爱》时,为简爱对罗切斯特先生的纯洁感情激动的又是流泪又是拍手……。读曹雪芹老先生的名著《红楼梦》的时候,常常想到那林黛玉如此的病西施模样,一言三叹气,两句泪便流的脓包样子,放给自己便是那贾宝玉的话,是绝绝对对不会去爱上这样一个人的。你别说,也许是同气相求的缘故,那个红楼十二钗的众多的人物之中,我反而深深地喜欢上了王熙凤,喜欢上其人其才其能……。读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的时候,才体味到自己给自己套上了这个被大多数精明的人称之为枷锁的婚姻圈套……哦!那个一开始就让那婚礼上的粗大的红蜡烛预卜了不幸的东西。
真应了古人那一句:“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的诗句所表现的意境了呀!
大概是老公公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他自己没有对我直接说什么,而是通过我丈夫给我传过话来说,年纪轻轻的正是学习知识的好时光,以前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读书的好时机,不若现在利用这大好的机会,报上个函授或是自学考试什么的,正正规规系统地学习点东西,再取上个文凭,将来也好在行政上有个混头,并推荐让我报上中央党校的政治理论大专函授班学习。
我什么也没有说地答应了公公的要求,并且正儿八经地开始参加学习了。
当然,其中的因素也并不全是为了拿什么文凭不文凭的。你也清楚真要在行政上混也不在乎有没有文凭上,眼下流行的一句俗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叫什么“文凭是金牌,年龄是银牌,党票是铜牌,后台是王牌”。所以,有老公公这个后台在,对于有无文凭能否在官场上混,我真的倒不是很在乎的。
我那年参加学习的因素无非一是摆脱因为生活的无聊而带来的内心空虚和不安。也就是说业余的时候有个正经的事情干。二是腾出时间来,让我那丈夫竭尽全力好好地治疗他那已经被查清楚和确诊的那器质性阳痿病。
那时,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便独自一人伴了那各种的书刊和学习资料,在孤灯下做书奴时,就哂然自叹,我今生似乎就嫁给这些书了。(尊医嘱,他在治疗期内是不能跟我同床的,我都实实在在地无法理解这一点了!)
不怕你笑话,上高中的时候,我总是同我的一帮子女同学玩耍游戏,压根儿也就不知道那读书学习的益处。没有想到现在成了家,为了渡过那难捱的时光,却又要我再去做那头悬梁锥刺股的勾当了……。
啊!三年,既是紧张的三年,又是辛苦的三年。
我居然没有辜负了我老公公的期望,那政治理论专业的十几门考试或者考查课竟然悉数通过,实话说那成绩也还不算太差。
my,god!(我的上帝!阿威注解)
这下我可真要相信那老弗洛伊德在他的泛性论中大肆鼓吹的什么有关“力必多”(libido)(指性的本能和欲0望所具有的心理能量)(选摘者注)在人体中如果不通过性生活发泄的话,必然要通过其他生活有效发泄出来的那些论述了。
如今,我自己也总算有了那张令多少因为自身或者社会的原因造成的知识浅薄的同龄人羡慕的大专红派司(俗语指文凭),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知识的积累,促使我的许多的观念,对现实生活中的许多认识,许多的看法,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以前对男女之间那种互相依靠的关系,我是看得很重很重的,现在,就似乎觉得没有那么多重要了。
觉得一个女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快乐。当然,这种快乐是通过自己的追求和寻找才能得到的(阿威,你这个家伙可别胡思乱想,我这里的追求和寻找可是广义的,绝对不是目前流行在都市里的那种找情人的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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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英国的那位老哲人培根那么起劲地在那里鼓吹什么知识就是力量的观点,它的广泛性,似乎,只有处在我这种境地的女人比别人的理解更深刻也更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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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g封信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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