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国庆节一个礼拜,洪涛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整个通道里六间转运号都听到了管教的通知,让每个人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具体为什么,人家没说,不过这也不用说了,很明显嘛,要去南大楼了。至于为什么要起那么早,估计有些老炮明白,但是洪涛不明白,南大楼就在大兴,看守所在昌平,总共也没二三十公里,这个时代又不堵车,那么早赶路用的着吗?
不管用的着用不着,该收拾就得收拾,整个屋子里就洪涛东西最多,光内衣内裤就装了多半提包,再加上其它衣物和鞋袜,一个提包根本就装不下。不过洪涛除了内衣、袜子之外,其它衣物和鞋就留了一身自己穿的,剩下就根本就没收拾。因为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南大楼那边的规矩,那里是统一发放囚服的,个人的外衣不许穿,带过去也是存到库房里,根本用不上。
用不上的东西洪涛就不打算带走了,这些衣物他也不打算以后出去再穿,所以他已经和高队长说好,全送给原来号里的白牢头和欧阳清,废物利用嘛,反正自己用不上了。
这一宿洪涛基本没怎么睡着,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估计不至于这么兴奋,可是王大力那个怂货,隔一会就问问他那边啥样,隔一会儿又问问他两个人会不会分在一起,反正是问题不断,折腾了大半宿才算迷糊着,结果周公还没来,铁门上就传来了沉重的敲击声,到点该起床了。
在管教的吆喝声中,六个监室里的犯人分拨分批的走出来。抱着自己的行李沿着通道两边蹲好,先是按照花名册挨个点名,人齐了之后。开始十个人十个人的走出去。等轮到洪涛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原来还得挨个办理领取个人物品的手续,进来时被没收的那些钱包啦、首饰啦、皮带啦、手表啦什么的都要发还给个人。
洪涛在这方面也准备得很充分,他的个人物品早就让律师领走了,剩下的就是他那些书、零食、刮胡刀、雪茄烟、打火机、香烟、香皂、洗头水、扑克牌什么的,整整一个大号旅行箱,满满当当的。
一百多人,折腾完这一套程序,也就快六点了。这才排好队,走出了那道大铁栅栏,然后进入了前院。院子里已经停了三辆窗户上都焊着铁栏杆的大客车,然后就又是一遍点名、上车的程序。洪涛本来想和那个高队长告个别,可是人家根本就没过来,一只站在远处看着,得,也别玩那个礼节了。
别了……看守所,我一生中永远不能忘的三个多月!
当汽车驶出看守所的大门时,洪涛特意回头看了看这幢建筑物。还是没看清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洪涛很遗憾自己没有相机,不过他想好了,后年出来之后。一定要拿着相机过来一趟,趁着这里还没拆迁,拍照留念。虽然这段记忆并不美好,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比原来更成熟了,得到的人生感悟比上辈子四十年还多,值得怀念。
当车队上了三环,一路向南行驶的时候,车厢里一片沉默,大家都在贪婪的盯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和路上匆匆的行人使劲看。这些对于普通人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东西,对于车内的这些囚犯来讲。无比珍贵,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再次看到这些景色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两年、五年、十年之后了,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还很难说。
有了前面警车的开道,车队很快就进入了大兴,这里和洪涛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上辈子他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来过这边,因为这边啥也没有,一片一片的菜地和村庄,超过三层的楼房都看不到几座。洪涛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大致判断了一下,这个南大楼的位置大约在五环以外,六环以内,团河行宫西边,差不多就是后世里京开高速以西的一片区域。
都说南大楼南大楼,其实这里和看守所模样差不多,高高的墙上拉着电网,拐角的地方还有岗楼,上面站着端枪的武警。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里的大门不是那种封闭式的大铁门了,而是和其它大单位一样,是个带门楼的水泥大门,而且门还是开着的,要是把两边的标牌去掉,光看这个大门你也看不出这里是座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