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萝院的前门前边是太原主街,虽然很是宽敞,但是绝对容不下这般多的人。此处乃是后门处,后边是极为广阔的一处空地,大约有方圆几里,如今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楼阁下边搭起了高高的台子,台子四周轻纱飘扬,影影绰绰,摆放着几张桌椅。此刻那台上未有一人,便是华溪烟觉得分外眼熟的那人。
“众位今天可真是给面子,来了这么多人,当真是让我们倍感荣幸呢!”那红衣女子俯视着台下,掩唇娇笑道。
正是这一句话,让华溪烟瞬间想了起来。正是她来太原的路上,在晋州运城之外参加过的那一场比试,主持的人这是这女人。
一样的潋滟红衣,一样的娇软语气,一样的艳丽面容——正是此人。
正是那一场比试,她得到了千年灵芝,然而她遭受了一场莫名的暗杀,暗卫损失惨重。也正是那一场比试,她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云祁,那人出现,救了她一命。
华溪烟忽然想到了那月黑风高夜之中的那场刺杀,云祁说过那批刺杀之人和灭华家满门的,乃是同一拨人。而后来她从孟如那里证实到,灭门华家的,乃是陈郡谢氏的人,如此看来,那夜刺杀自己的,也是谢氏的人。
所以那场比试的举办者和谢氏有没有关系?换言之,面前这个神态娇软的红衣女子,是不是谢氏之人?
这般想着,华溪烟唇边的清淡笑意,愈发地深不可测起来。
下边呼唤着沈葭的声音越来越高,所有人都亟不可待地想要见见那名满圣天的名妓。于是在众人的呼声中,那女子再次开口:“众位别急,今天总会让你们见到沈葭姑娘的。只是咱们姑娘名声极大,这次选亲,乃是人生中第一大事,自然是要请人做个见证不是?”
女子话落,便躬身朝着旁边一礼,众人便看见两个年轻的男子走上了台子。
不是别人,正是李获真和温淳。
“请咱们知州大人来做见证,众位没有意见吧?”女子合了内力的声音飘散出去,足够这广阔的平台之上所有人听见。
“没有!”
“快把沈葭姑娘叫出来!”
下边的人又开始喊着,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以往的头牌初夜,都是要竞价来争,一些穷苦之人自然没有法子。如今却是抛绣球,哪怕是一个乞丐,也是有几乎的。虽然是个妓女,但是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若是能讨回去做妻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众人这般想着,呼声更大了些许,高亢的情绪生生地将这冬日的冰寒驱散了几分。
“我忽然想知道,若是云公子在这里,和南妲北葭的名声谁更大一点。”杨瑾容捂着耳朵,附在华溪烟耳边说道。
云祁么,华溪烟眸光一闪。众人对云祁买,更多的是敬重于景仰,而对于那两个女子,更多的便是好奇与追寻。她能保证,若是云祁在台上,众人绝度不会这般大声高呼,而是会鸦雀无声,躬身跪拜,用最虔诚的姿势,来面对心中救世的神灵。
正出身想着,忽然听见四周响起一片抽气之声,华溪烟抬头,便看到罗帐摇曳间,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而落,落地时身姿旋转如水中氤氲之月,身姿轻盈仿佛下一刻便会随着那罗帐飘摇而去,当真是柔极、媚极、美级。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八个字浮现在华溪烟脑海之中,竟然找不出其它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恰似仙子落凡尘的一舞。
舞毕,沈葭转身坐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她的面上戴着轻纱,人们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那柔媚的一舞,却早已将众人的心神勾了去。
红衣女子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于是轻轻嗓子,开口道:“咱们沈葭姑娘出来了,众位可是准备好了?”
众人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彩色的东西当头而来,竟然是那沈葭一言不发地将绣球抛了出来。
华溪烟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女子,见她扔了绣球之后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丝毫不管绣球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中,仿佛不是为她自己选亲一般。
绣球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一个人接到绣球还来不及拿稳,便被人抢了去。其中不乏有武功在身众人,更是要用内力将绣球吸到自己手中。场面热火朝天,每个人的心都随着那跳来跳去的绣球而颠沛着。
人群涌动,华溪烟的脚步随着人群的攒动而调整着,等到她四下张望之时,四周已经没有了那三人的身影。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人们满脸亢奋地看着绣球的方向,尽管那绣球离他们极远,仍然是一副面红脖子粗的模样。华溪烟向着四周张望,人山人海,又是晚上,哪里还找得到人?
正踮脚看着,却不料被前边忽然后退的人群一撞,华溪烟便不可控制地朝着后边仰倒而去。她心下极为恐慌,想着这么多的人,要是倒下去的话,可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
电石火光间,旁边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华溪烟摇摇欲坠的身子便重新站直,避免了被人踩踏致死的惨象发生。
云祁!这是华溪烟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她看向自己手腕出那指节分明的一只手,同样的修长,但是拇指处一个翠绿色的扳指,在这夜色中发出幽幽的绿光,极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