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微微眯眸,看着华溪烟恢复平常的脸色,自然没有忽略他刚刚见到自己之时面上闪过的惊讶愕然的神色,他敢保证绝对是因为自己,而不是这所谓的风月馆教条规矩。
可是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馆主想着,这人是在哪里见过自己?
这般想着,不禁问了出来:“小公子可是认识本馆主?”
华溪烟呵呵笑了两声:“馆主说笑了,在下如何识得馆主这般人物?刚刚不过想着这么变态的馆规的制定者应当是什么牛鬼蛇神,馆主本人不过是有些出乎在下的意料罢了。”
华溪烟的声音也做了适当的改变,不复以往的清凌如水,而是带了几分低沉磁性,配上这认真的语调,当真让人无法质疑。
馆主的面貌并不让人惊艳,甚至算不上俊美,有些苍白,很是普通,但是华溪烟却是记忆深刻。
这人也帮助过自己,华溪烟记得清清楚楚。想不到再见,居然是在这里。
聚源赌坊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主子——卿洵,居然还和风月馆有这样的瓜葛。
“小公子这话说的倒不客气。”卿洵张开和苍白的脸色比起来红得过分了的唇,微微眯眸说道。
“哪里哪里!”华溪烟好说话地摆摆手,一把将扶奚拉了过来,“还好今天是我在这里,不然这俊俏的公子不是被抓走打死就要被剥光了吊在城楼上了,馆主可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我?”
卿洵挑起眉梢,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怎么,小公子坏了我的规矩还要我感谢?还是小公子觉得我这风月馆里就这么一个头牌?”
换言之,风月馆有的是人,就算扶奚被人抓走,也没什么影响。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华溪烟摇摇头,不动声色地用宽大的衣袖掩下了自己小巧的手,笑着道,“风月馆这么大的名声,若是头牌被人说捉走就捉走,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利不是?本公子那等做法,也是为风月馆着想。”
“说来说去,小公子就是想要逃脱罪责而已。”卿洵听罢,道出了华溪烟心中所想。
华溪烟记得刚刚自己在下边看那馆规的时候,最后一句:若有违者,阖馆共诛之!
她倒不是被这一句给吓到了,而是她已经看明白,这风月馆绝对不简单,甚至是不仅仅只有岚城这一处所在,若是被阖馆追杀,那绝对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而且这馆主是卿洵就更好说了,怎么着都是老熟人不是?不过华溪烟忘了,现在人家真的知道你是哪颗葱么?
看着卿洵苍白的脸色与嫣红的嘴唇,华溪烟笑得愈发地灿烂了起来。
“小公子如此为扶奚着想,真是让人感动不已。”卿洵把玩着左手拇指上一个黑玉扳指,不咸不淡地道,“不若本馆主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人送了公子作何?”
开什么玩笑!华溪烟差点从座位上挑起来,带个男人回去见云祁?她又不是活腻歪了!
“扶奚,你可是愿意跟小公子走?”卿洵显然不打算多过问华溪烟的意思,只是问着一旁一言不发的人。
见扶奚沉默,卿洵接着道:“小公子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为了你甚至不惜开罪整个风月馆,本馆主都为这一腔真情感动了,你如何想法?”
半晌,扶奚吐出一句:“任凭馆主安排。”
华溪烟拍案而起,大吼道:“不行!我……”
“小公子生怕扶奚伺候的不好?”卿洵打断了华溪烟的话,“放心,风月馆之内的人都是经过培训的,技术那是一等一的。”
什么鬼技术!华溪烟几乎要破口大骂:“本公子很正常,不需要他服侍!”
“不需要?”卿洵也站起了身,眸光如蛇般将华溪烟严严实实地缠绕起来,吐出的话更是黏腻万分,“公子若是正常还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对我这风月馆有什么图谋不成?”
华溪烟回视着卿洵,对于他话中的威胁与警告毫不在意,眼珠子转了转,璨然笑道:“好,既然这样就多些馆主成全了!”
“黄金三千两。”卿洵对着华溪烟伸出了手。
“凭什么你硬塞给我的人还要我给你钱?”华溪烟捂着钱袋子不乐意了。
“刚刚小公子出手,摔了一套汝窑烧制雨过天青色青花瓷茶具,毁了一张南越进贡的红杉所制方椅,撕了一帐蜀地巧手十七娘花费两月所绣合子百花帐,污了一方椒漆暖红月面墙,还有一个我这风月馆之中的头牌伶倌。此五物我要你三千两,已经是看了扶奚的面子了。”
华溪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嫣红的唇开开合合地吐出这一件又一件价值千金的装饰,又转过头盯着扶奚,那狠毒的目光中有着无尽的谴责。
扶奚靠在门框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吊儿郎当的态度似乎是在说:又不是我逼你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