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听到我说出“柳仁”这个名字时,周围的村民们竟是像中了魔咒似的,一哄而散,仅有一个老头儿和几个青年小伙子,一脸冷漠地看着我们,刚才的欢声笑语,竟一下子消失无踪,好像我和师父又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路人。
“怎么?柳仁蹲‘八锦楼子’了?!”师父的火爆脾气顿时升腾,一跃而起,大大咧咧地嚷道。
不过,对于师父所说的那什么“八锦楼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直到师父和我解释,我方才明白,原来这也是河南的方言,意思是蹲大狱,所谓的“八锦楼子”也并没有这个词汇,只是当地的一种方言,或许是八面不透风的小黑屋。
地方上的风俗,一般避谈蹲大狱的人,一则是犯事人是自己的村民而出于尊重,二则是怕将自己卷进是非之中,所以,听到我提起柳仁的名字,村民们一哄而散,师父相应的说了个趣话,但师父的脸上,明显没有打趣应有的笑容。
“那倒是没事,不过,他们家那不要脸的娘们干的叫啥事儿?唉……”青年小伙子鄙夷地向村子里瞅了一眼,紧接着叹道。
“小光,柳仁好歹是你堂哥,你说话注点意!”一旁抽旱烟袋的老头儿,瞥了青年小伙儿一眼,微怒道。
“我没有那种没骨气的堂哥,更见不得那个娘们的丑行!”
被称作小光的青年小伙儿,飞起一脚踢在石砖上,怒气冲冲地骂道。
“柳仁是你堂哥?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师父最见不得不懂礼数之人,当即不悦地问道。
“这个事情还用得着说么?!”
柳小光憋屈地说道,继而低下头……“和柳仁是老一门的人,真是丢脸丢尽了,居然娶了个败坏家风的娘们,偷汉子不算,死都死的光溜溜的,这种女人,真是不要脸!”
“住口!”
师父霍地站起身,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柳小光,直把柳小光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师父大声喝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堂兄堂弟,老一门的亲人,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家人呢?!简直是混账东西!”
所谓老一门,也是当地土话,简单说,就是一个家族的成员,一个根发的芽儿,柳小光的父亲和柳仁的父亲,可能是亲兄弟,也可能是堂兄堂弟,总之,往上辈人算,乃是至亲。
一般这样算,倒是无休无止,但民间风俗都有个无形的限制,一旦出了五伏,那就不算至亲了,五伏就是隔着五种亲情关系,超出五种亲情关系,也就连不上了,即便连得上,那也得看相互走动的疏密程度,古代有三族、五族、九族之说,传说中的灭九族,就是隔着九层亲情关系的亲戚都要灭掉,这样算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甚至于姓氏孤寡的,一次性就能灭掉一个姓氏,大致就是这么个理儿。
“你是谁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的火气,又不是你家的事情,管的着么……”柳小光没好气地白了师父一眼,却是被一旁的老头儿拉住。
“嗯?你这个混账东西,欠揍了是不是?!”
师父瞬间冲到柳小光的面前,吓得柳小光“哧溜”一声窜了开去。
“小光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抽旱烟袋的老头儿站起身子,拿着旱烟袋勾住柳小光的衣领,走上前喝斥道:“快向老先生赔个不是,真是没大没小……”
“老先生,我知错了……”柳小光极为不耐地低了低头,向师父赔了个不是,如此,师父方才吹了吹胡子,没有近一步上前,我到时非常乐意师父赏给柳小光一个爆栗,不知柳小光能否扛得住。
“你公然说你堂嫂偷汉子,有证据么?!”
师父不依不挠,继续追问着柳小光,我一阵冒汗,好像这真成了师父家的事似的,弄得柳小光和那老头儿倒是一阵畏畏缩缩。
“谁不知道村北头的老屎蛋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整天没事儿在村子里瞎逛悠,一准儿是和老屎蛋勾搭上的!”
柳小光憋屈着,低着头,依旧是硬着脖子说道,像是亲眼见到了似的。
“作孽啊……作孽啊……”
那抽旱烟袋的老头儿,听到柳小光的诉说后,不停地摇着头,唉声叹气,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