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咬了一口鸭腿,陡然间想起了昨日那条河道来,“对了,也不知那些染坊有没有在河里排污水了,青红紫黑五颜六色,等会用过午膳我就去瞧瞧。”
赵珩匆匆用了午膳,便带着陆宛芝去离衙门不远处的河道里,依旧是五颜六色,各种颜色都有,寻着河水颜色往上游而去,只见上游全是红色的水,发着一股股的味道。
“您行行好,我家这屋子一百两子不亏的,这离山阴城中不远,离衙门更是近,一旁还有热闹的茶馆街道。”
“唉,陈大哥,你这旁边的茶馆都不知倒闭了多少了,这染坊开了一年,这里的房子哪里还值得一百两,这山阴百姓本就是靠水而生的,这门前屋后都是这样的污水哪里还能住人哟。”
赵珩见着跟前的两人问道:“你们是来卖房屋吗?”
屋主人见着穿着一身官服的赵珩,连跪下道:“县太爷,此处我真的没法活下去了,只得卖房了。
这儿一年内陆陆续续开了这么多染坊,染坊之中的污水就往这河里倒。
平日里清洗衣裳麻烦就不说了,连着洗碗洗菜都要穿过好几条弄堂,如今他们变本加厉,这周围的湖江之中都有染坊污水所在了。”
赵珩道:“山阴城这么好的风光,确实不能让他们再破坏下去了,本县令这就回去发一条不得再越州山阴城开设染坊的禁令。”
陆宛芝望着两岸的染坊,对着赵珩道:“这里大大小小染坊数量我略数了一遍,约摸着有三十多座,大染坊更是有名的,此处锦布贸易繁盛,你贸然关掉染坊,必定会惹来民怨。”
赵珩道:“可是不关掉也有民怨了。”
旁边的百姓听到了赵珩的话,连声跟着道:“是啊,这染坊开着可真真耽误事,周边百姓无有不怨的,先前的知县说管不了此事,听闻县太爷乃是郡王爷,想必县太爷定有法子的。”
县太爷来了之事,传到了周遭百姓的耳里,正用着午膳的百姓连连都前来跪下。
“县太爷,您看看我家烧的饭,我家就我一个瘸着退的老不死的,儿子新妇平日里忙着赚银两,不到落日不回来。
以前门口门后就是湖江,河江,我取水洗刷也方便,可如今他们在各个河道里都排了污水,我只得瘸着腿走很远的路打水回来,这上游的也是苦不堪言啊。”
“这大夏日里的,往日里家门口有河,晚膳饭前饭后,就家门口家门后就可洗漱了,如今却只得白日里先将井水打上来晒着太阳才可洗漱了。”
“他家有大水井还好呢,以往这河道方便,旁边又有大水井,我们这大多人家都没有挖井,如今挖一口井就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挖井,谁家能拿得出来!只得天天走好远去打水,明明房前屋后都有河的呐,却要走这么远的路,唉!”
赵珩问道:“你不是说大水井吗?”
“这大水井被姒家染坊给围了进去不许我们用,县太爷,染坊不禁我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赵珩看了一眼陆宛芝道:“芝芝,我觉得染坊该禁,这里都是百姓们生活的地方,排泄污水民不聊生,定不能放过他们!”
陆宛芝点头道:“是该禁。”
赵珩便让常胜回衙门,叫来许捕头与捕快们,还有贴着的封条禁令,赵珩便去姒家染坊跟前,“今日开始,此处染坊不得再开门,山阴城内,永禁染坊。”
赵珩此言一出,没多久不少染坊坊主都出来了,为首的王智一脸横肉地道:“谁说此处禁染坊的,有问过你王爷爷吗?”
赵珩挑眉道:“这辈子敢对本郡王称爷爷的,可从没有过!”
王智看着跟前新来的郡王知县,道:“小知县,你要知晓,这天下绸缎出江南,江南绸缎出苏湖,苏湖绸缎出山阴,这山阴城的染坊乃是大盛数一数二的,你不让我们把染坊开到这里,这天下怕是都没有锦布可以穿了,这责任是你一个区区郡王可以承担得起吗?”
赵珩听着区区郡王四字,山阴商户是不是都太夜郎自大了,前有姒砚的小继母说她是越州的天,今日一个商户都敢说他是区区郡王了?
在长安,他赵珩到哪里不是横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