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无数个场景闪过,关于幼时,关于现在。
和娘亲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在相府受苦,可她却觉得安心,后来去了慈云庵,她感受到了人世间体贴的温情和感动,而后,是回到京中,遇到了他,那个第一眼看过去,清逸出尘的男子。
似乎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都在这一夕之间走完,她从来没有想到,她这一生三个地方,相府十年受苦,庵堂七年奋斗,宫廷两年挣扎,本以为这一切,都能够让她得到一个好结果,可是没想到,竟是如此这般结局。
结束了吗?现在是真的结束了,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痛苦的,快乐的,过眼云烟,便什么也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黑暗。
晨光熹微,慕容瑾沉沦在自己过去的回忆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象。
应该是山中的竹屋,布置地极为简单,里面的桌椅错落有致,看起来清新雅致,这竹屋的主人,应该是个素雅琴心般的人。
此时的她,就躺在竹屋的床上,微微一动,身体便传来一阵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此时不应该是被承乾宫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呢?怎么会在这里呢?还有欧阳清,知道了他那么多秘密,他若是不看着自己死,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放心?
慕容瑾清醒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清醒的,她更加清楚地知道,她没死,而且很好的或者,只是身上的疼痛,在提醒着她承乾宫那场大火的真实。
“慕容姑娘,你醒了?”就在这个时候,竹屋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白衣男子,看着眼熟的很。
慕容瑾微微闭眼,再睁开,让自己看的更清明一些,这才发现,眼前的白衣男子,竟然是多日不见的七皇子,欧阳淳。
“七皇子……”慕容瑾低低开口。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关系,慕容瑾的嗓音有些微微地沙哑,带着一丝模糊,可欧阳淳还是清楚地听到,她是在呼唤自己。
微微摇了摇头,七皇子转身,在旁边的竹制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喂慕容瑾喝下,便坐在慕容瑾的床边,微叹着说道:
“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我从承乾宫一路将你带到这里,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你的命,如今看到你醒来,总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瑾喝了水,嗓子微微有所好转,于是问道。
“中秋夜,我本来就是打算去皇宫找你的,宫中多险恶,母妃之前在宫中有劳你照顾,所以我才会想去看看,却没想到,会让我看到那样的一幕。”七皇子讲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天晚上,七皇子进宫寻慕容瑾,知道中秋宴,大家都在水榭亭聚着,所以才想着等时机成熟才到承乾宫,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去晚了一步,却让慕容瑾遭到了欧阳清的毒手。
欧阳淳没有隐瞒月明的死,月明穿上了慕容瑾的衣服,拿走了六皇子留给慕容瑾的玉佩,把自己伪装成慕容瑾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场大火,代替慕容瑾,烧死在里面,而真正的慕容瑾,却因此获救。
“欧阳清不会怀疑吗?承乾宫只死了一个,却少了两个人,我和月明,不论怎么样,欧阳清都会产生怀疑。”慕容瑾摇了摇头,说着。
如果不能消除欧阳清的戒心,那么月明的死就是不值得的,可是如今看来,就算她没死,月明却是白白牺牲了。
“你放心吧,你小瞧了我六哥,这么多年,我们总以为月明是先太后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对皇上忠心不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六哥安插在承乾宫的人,自从你进宫以后,便一直帮着你,照顾你,都是奉了六哥的命令。如今月明既然代替你葬身火海,那么六哥一定是有万无一失的办法。”欧阳淳说着。
欧阳淳没有隐瞒这件事,之前就是因为月明顾及太多,不肯将事情讲清楚,让慕容瑾误会了月明是欧阳清的人,这才让慕容瑾对欧阳清的戒心越来越低。
“可是,六皇子现在自身难保,你知道吗,冬雷国突然发动战争,并不是偶然,而是欧阳清与南宫琪商量好的,我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六皇子此去战场,却是凶险万分。”慕容瑾说着,闭上眼睛,不去想七天前欧阳清在她的耳边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