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摇摇头,道:“你们说的这些暂且放下,我们此次来主要是为了平疫,并不多深入追究炎明教。“
叶晴湖哧了一声,“你当真觉得,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平疫?”
阮小幺托腮看着他。
最先来时,两人已说好了的,她留在山上查探周边,他则回去处理疫病事宜及查探有关炎明教之事。到时阮小幺只要随意找个借口,留在山上就行。
结果遇着了察罕。
本也没什么,照常按计划行事。
只是叶晴湖便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阮小幺突然开口,“师父。”
叶晴湖不答。
她只叫了一声,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纪成看着莫名其妙的二人,挠了挠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小幺将她这两日的见闻说了来,“山下有一些屋舍,围在山周的约有万余人次,多是入了教的百姓,另有近四成之人是去年新来。”
炎明教立教已有上百年,不知为何,一直只在岭南之地传延,向来有千余人。然而仅去年至今春不到半年时间里,却广收百姓,纳了几千人入教,半数是疫病好后虔诚入教,半数是家中有人得了疫病,被治好后,心存感激,来了这教中。
“而且听说还在不断招人。“她添了一句。
这已经颇有些招兵买马的气象,若不是这天涯海角,山高皇帝远,恐怕早就为朝廷所发觉。
叶纪二人也察觉出异样,纪成压低了声音道:“难道郡县对此一无所知么?”
“怕的是他们也身在其中。”叶晴湖道。
水使那处的回复很快传了来,有苍头来回报,几位使者请他们前去。
时已晌午,山上渐渐也生了些闷热。议事堂在山半腰处,走得阮小幺一身大汗。半个时辰后,终于坐定在了议事堂中。
水使、火使、风使、木使皆坐于堂上,神色默然,有的板着脸,有的神态舒缓,看向他们的视线也是各自不同。
火使道:“不就是些山下愚妄痴迷之人,何劳教中不辞辛苦去救?我们自有数万教众,怎的就不见一例染病而死?可见死伤于路之人皆是一些身心不洁之人!救他们,平白脏了教里的规矩!”
木使皱起了细长的眉,“教主已说了,虽非我教中人,但天下仍多纯善之辈,不可一应而论。”
火使似乎有些不满,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反驳。
叶晴湖道:“不知贵教有何见解?”
“叶大夫,”水使道:“此前我众人已与教主商议过,平疫药方自可献出,不致让我教得个‘坐视不管’的声明。”
阮小幺几人各自对望了一眼 。
她在心里头骂这几个天然元素,几个时辰前就已经摆明了说只有药方没有药材不顶用,这回却还能厚着脸皮只给个药方,还好意思说不会坐视不管!?
几人谁也没有接口,四使八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发话,气氛一时冷了场。
火使最先道:“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吝啬鬼。
肚子里骂,脸上还要端着笑,阮小幺道:“如此说来,贵教是再无法匀些药材给山下患病百姓了?”
几人皆是摇头。
叶晴湖却突然道:“不知几位圣使可否带我等一观贵教药园?”
既然他们说“好些个”药材都是炎明教这山头上独独生长的,纵使拿不到一些药材,去见见那药园也是好的,总比只拿到一张药方要好。
然而,毫不意外的又被四人齐齐拒绝了。
风使道:“药园乃我教中圣地,只有教中之人方能进入。“
阮小幺掏掏耳朵,这话真是耳熟。
什么圣姑圣地,寻常男子不能进入啦……
说了半天,两方一件事都没说拢。
药方有什么用?早在第一日,叶晴湖已经写出来药方了。
晨间他与她说过,前两日已去过城郊,带了好些药材,按分量、种类不同分了种种,太医院众人各自用沾了蒜、艾叶等物的绸布裹了全身,呼吸处照阮小幺所说,堵上了满是炭粉的小布带,包裹的严严实实,把煎好的汤药喂病患服了。
但两日来,并没有一例好转,该恶化的还是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