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信的朝身侧那个目光犹如修罗的孩子看去,他的瞳孔已看不到白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幽深,犹如残忍的狼眸,看不到任何温度。
他冷冷道:“你以后每个月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不会杀你,但你最好在某人面前闭嘴,否则……”
他一把挥开她已松动的手,反手扣上她的下巴,用力之狠让她感到了疼痛。“我让你生不如死!滚!”
华蓥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他眼底的冰冷与自带的气势,让她觉得,跟她说话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年的君王。
他嚣张又霸道,冰冷又无情。
他可以杀了她,他的话摆明了以后要用她。敢用敌人身边的人,敢留想杀他的人的命,这样的城府……华蓥感到恐惧,她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怎样,但此刻,她清晰意识到,为什么太后在这么多孩子里,独独对他总是想除掉。
那种王的气度,只八岁便可一瞻,几乎不用想,他日,他必君临天下!
华蓥强撑着身子,想做最后一击,可渐渐四肢的冰冷麻木让她意识到这是一种奢望,对着他不达眼底的冰冷,她狠瞪一眼,识趣离开。
北宫晟待她走后,冷冽的气势瞬间紧收,急忙冲到苏凝月身边,看着她腿间越来越多的血迹,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紧紧攥拳,黑眸越来越深邃。
眼眶中,全是隐忍未落的泪珠,模糊了他的视线。
心被什么抽的生疼生疼的,找不到着落的地方。
血愈来愈多,苏凝月面色煞白,明明倒在雪地之中,却痛得热汗直流,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落,将原本的人皮面具泡的有些浮肿。
“睿,睿儿,帮我把面具去了吧。”她喘息着,咬牙低吐。疼痛让她没了更多的精力,要早产了!但或许孩子并不能平安降生。
破裂的不仅仅是羊水,大片大片的血迹与腹部痉挛到极致的撕裂之痛让她的心一寸寸渐凉,她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
天空这个时候飘起鹅毛大雪,盈盈洁白,美轮美奂,但却冷彻心扉。
天地间,他们的目光交织在同一个地方,一个让人渐渐心碎,心殇,心被碾成千万飞沫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血迹浸染了通透的莹白的雪地,那种暗红的色彩在无声的诉说着现实的残酷。
带着泪光,她定定的看向北宫晟,眼底不容拒绝的目光让他颤了颤手,轻轻将面具揭过。
映入眼帘的女子面如皎月,目若繁星,她生的极美,像极了肆意飞舞的冰凌,清澈纯净。
泪眼模糊中,他黑眸深邃凝望一瞬,迎着她错愕的目光。
单膝跪地,接着缓缓放下令一只腿,他的姿态从容又决绝,时间好似过的很慢,苏凝月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下跪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这不是礼节……而是……
风雪中,他盈透俊秀的面容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与决绝,深深叩首。
“合棺之樽,只此一人。”
苏凝月心头一颤,合棺?
短短八个字,超越生死的重诺让她心底泪光肆意。
合棺的只有正妻,他懂,他竟然全都懂……他的话意思很明确,若“她”活,不论他是百姓还是他日位列九五之尊,正位只许“她”一人,若“她”死,他便空了这棺樽,空了这天下。
不论生死,他身侧的位置,只留给“她”一人,仅此一人!
他依然没许诺说他日非“她”不娶,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给“她”留了最后一条路,“她”的愿意。
那是一种无声的呵护。
苏凝月眼泪簌簌而流,这个孩子带给她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天崩地裂,暴风海啸。
一瞬间,好似血脉充满了力量,他坚定的情绪在感染着她,抓过他的手,她用力狠捏一瞬,咬牙道:“她会平安的。”
北宫晟微颔首,黑眸中幽暗越来越深邃,他知道她在骗他。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羊水簌簌而流,血水肆意弥漫,她眼底深处的悲凉是那么的明显。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看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四方的天井里,雪花肆意而落,而他竟无一人可以去求助。
他是如此的孤独。
没有人能在此刻帮他,这里所有的人都想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这里就连最低等的宫人都可以从他身上拿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