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惆怅。
雪儿,如果你真走出这一步,这一次,我该拦着你,还是顺着你?
北宫晟闻言手微微颤了颤,唇角浮起无边苦笑,她,终究还是恨他了吧。
薛桦领命,拍了拍手,人群中瞬时窜出十多名劲装带青旦面具的人,“唰唰”两下,刀锋偏转。
她眸光淡看了他一眼,指尖微抬了抬,轻声道:“动手吧!”
说罢,静静的对视上他暗淡的眼。
一切都无所谓了,想一想,似乎这世间令她牵挂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比起这漫天杀气,她宁愿他死在她的刀下。
谋杀亲夫吗?不好意思,她真敢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下全尸,她才能将彻底安静,不会再抛弃她的男人拥在怀中,对他说。
这辈子我赖上你了,想抛弃她?门都没有。
君可知同心之意?绾以你心,灌以我情,岁岁同花好,结结共长生……
默默的将袖中碧螺刀抽出,平放在腿膝上。
北宫晟看着她这个动作,身子微微一颤,黑瞳急速收缩。
天!怎么回事?这天下笑话因为摄政王不娶她,就因爱生恨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人灭口吗?而且她哪里来的杀手?最主要的是,她打算坐在场边观看吗?
最后这个动作又是什么意思?打算到最后亲自了结摄政王吗?而叶云知晓她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攥了攥拳,不忍垂眸。
萧赫都被她的这份冷血震惊,如此从容的看着手下的人屠杀自己曾经的男人?脑海掠过惊叹同时,多了几分玩命的兴奋。
场面开始混乱,越来越多的杀手涌到前排,跃跃欲试,而纳兰芮雪的人已经顺势出刀,北宫晟黑眸静静凝望她一瞬,又低头瞟了眼她眼神飘渺的地方,腰间的同心扣静静而卧。
同心?同生吗?
刀锋落下的瞬间,场上一片尖叫,摄政王居然躲也未躲?很多人都吓的闭住了眼帘,不忍看如此血腥的一幕。
就在刀锋贴上他额头的那一刹那,北宫晟锐眸冷抬,凌烈的煞气让出刀人一怔,还未得手,只见一道光晕乍迸,“砰”将四周的人全部弹飞。
气浪澎湃如山海欲来,加上渗人的冷气,最近的人刀锋上居然凝出淡淡冰晶。愣了一瞬,继续提刀相向。
她见状,攥紧的拳心顿了顿,终于松开。
北宫晟一个飞旋起身,从衣摆下扯下一块布,在光影的刀锋中迅速将肩头包扎。他的左手有伤,不是很灵活,可不妨碍他的行动。
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包扎方式,南氏怔大眼眸,伤成这样还能自己疗伤?还是受伤的左手?而且,他居然如此不受感情左右,迅速恢复理智?每个人眼中都是惊叹。
青旦杀手出手毫不客气,招招皆是骇人的杀招,他从容避之,暗自开始调息。
她静静的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幅幅鲜活的画面。
年幼的他一身伤痕,他很痛,可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无情的世界,他没有娘,谁会去关心他?他凝视高大巍峨的宫殿,寻找每一寸飞雪寒流后,最终只能躲在角落里笨拙的学着给自己包扎伤口。
少年的他一身伤痕,他已经独立到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他,可他还是会受伤,她听说了,十二岁徒手伏白虎,是在囚笼中,十六岁披甲上阵前,是直接从地牢里带出来,他的传说有很多,她听过不少,但也是对上他满身的伤痕后才知道,那些最离奇最匪夷所思的故事才是他人生最真实的写照,那时的他,流畅的给自己包扎伤口,不在彷徨。
成年的他一身伤痕,经历过战争,躺过沙场,睡过死人堆,爬过骷髅山,夏国的战争他以身试法,背水一战,当时她初到军营不久,便听说了那场骇人心魂的战争,他被困凤凰山九天九夜,硬是拖住了夏国的主力军,以少胜多,让青龙部直捣黄龙取其国都。后来听说是有人从死人堆里找到他的,那时的他坐在敌将的死尸上熟练的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能想象,他当时安静又从容,包扎完伤口,静默的看着天,仰头大灌一口酒后,久久不语……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她淡淡而思,千百次了吧……看着他离开她的怀抱后,再也不会皱眉的无畏,她静静而想,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自己身体的吧……
不在意那究竟多么残败不堪,他只有在她怀里才会撒娇耍赖。
渐渐风眯了眼睛,她神思飘渺的有些邃远……
我的夫君,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