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晃神,苏子安更肆无忌惮的凑身上前,冰冷的眸光里全是轻蔑的冷笑。“不是不在乎名声吗?晟拿自己成全你,你不是都不屑一顾吗?庵院?你还真挺会给自己找地方,既然你男人这么多了,要不把我也算上?”
什么!这混蛋!可手腕被他牢牢抓在手心,她竟然挣不过他的力气,而她此刻沉静了好几日的心因为刚才那个梦境还在迷乱。
见她还在恍然,他冷哼,厌恶的一把推开她的手,朝石桌的方向瞟了眼,示意道:“懒得跟你废话,既然你做好决定了,就把这药喝了?”
“什么药?”她的思绪终于回来了些,戒备的看着他。
苏子安冰冷而笑。“喝了你这辈子跟他就再无可能的药。”
她怔愣,秋瞳微微怔大,又渐渐收缩,袖袍中,指尖开始微颤。
苏子安冷哼,知晓她已听懂他的意思,探身取过,递到她面前,冷冷淡吐,每一字句,都带着诛心的狠。“纳兰芮雪,我苏子安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女人,但我真遇到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想必你也猜到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了,我也不瞒你,你的体寒会导致无法怀孕,晟让我来,就是给你治身子,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他顿了顿,嘲讽的朝她小腹瞟了眼。“喝了吧,我懒得费神。”
无法……怀孕吗?她心头一颤,裂开巨大的裂缝,侧头看着眼前的虚无,颤抖的指尖渐渐蜷缩至手心,攥的很紧。
想起那男人每次厮磨后淡淡期翼的眼神,想起他提及孩子的时候,他每次眼底流露出的温柔,想起北宫楚所说的,孩子,是北宫氏的底线。
泪凝入喉,哽咽心痛,曾以为她只要默默的接受他的孩子就好了,没想到老天给她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原来她居然无法受孕,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没有未来……
见她怔愣到空虚的眼神,苏子安收回冷笑,疑惑凝眉。“你不知道?”
顿了一瞬,见她还在怔愣中,淡淡道:“也是,他将你护的这么好,这些事怎会让你知道。”
话说的瞬间,眸光又朝她胸口的玉佩瞟了眼,眼底泛起几许惆怅与无力。手默默的将药碗收回。“算了,等你想通了吧。”
可手还没完全撤回,药碗就被抓过,风驰间,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仰头一饮而尽。
苏子安怔大眼眸愣了半晌,终于勃然大怒,一把夺过碗,发觉只剩浓稠的药渣,如发飙的狮子般厉吼道:“纳兰芮雪!你还真敢喝!你就那么想跟他一刀两断?”他只是想激将她一下,让她想到晟对她的呵护跟好,能心软回头,谁料她居然是这脾性!
“不是正遂你意么!”她冷冷抬眸,秋瞳中噙着几许倔强的泪水,颤了颤唇,她抖声道:“可以,滚,了吗?”
苦涩入喉,随着眼泪一起吞入肚内,心抽搐的好疼,连呼吸都那么艰难……
命吧!可能命里终究无缘,连她最后的奢望都要剥夺,她还能祈求些什么?她再一次问自己,问天,问地,问浮生……
苏子安气的咬牙切齿,顿了一瞬,狠狠吐道:“懒得管你!既然你爱喝,我天天给你熬一碗!别说这辈子,喝的你下辈子都没机会!哼!你这种女人,真一点儿都配不上他!”
他气得火冒三丈,怒将青花瓷碗往地上一摔,“哗啦”碎成千万碎片,一撂袖袍转身离去。
只剩下她空洞的眼神看着雨帘,直至眼前渐渐只剩一片陌生的水雾……
苏子安走出庵院,心里还在嘟囔。
简直太铁石心肠了!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绝育药喝的那么干脆,跟她杀晟时一样干脆!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晟?为什么!苏子安想不通,只知道事情发展的越来越糟糕,再这么发展下去,北宫晟那混蛋……
突然,他感觉到后背一阵阴风散过,还未反应过来,“哗啦”一声脆响,他天旋地转,倒地而去……
半日后,叶云被纳兰初夏唤来,凝望着已经如发呆的娃娃般的她,心疼的搂过。
“雪儿,怎么了?”
可她只字不语,只静静的看着空气的虚无,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比上次从北昌回来还冷,好似在想什么,好似在凝望什么。
青萝走进厢房,小声道:“苏公子醒了,气冲冲走了。”
想起自己先前的莽撞,青萝有些不好意思,可只要想到这男人惹的小姐如此伤心,她又觉得那一花瓶砸的太轻了些。
纳兰初夏闻言气呼呼道:“走就走呗!活该!”
可也只有青萝赶到的时候看到最后一幕,听到苏子安最后一句,你这种女人,一点儿也配不上他!别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句话就够初夏想捅死苏子安千万次!
这压根是在长姐伤口上撒盐好吗!配不上?想到这话,初夏眼泪就夺眶而出,长姐是为了纳兰氏的安危,国宴上错失唯一能明媒正娶的机会,为了三个妹妹的未来,甘愿让出的嫡女身份……也是为了纳兰氏的名誉,默默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如今她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庵院的姑子,更大的天下笑话,配不上,的确是配不上……是她们害了她……心底的愧疚如潮汐袭来,满满溢成海……
叶云搂着一动不动的她,心里无力叹息……他知道她不是为配不上这话而伤心,她太聪明,至始至终都知道她跟北宫晟之间的距离,她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可她一点儿也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