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深邃的黑眸慢慢半阖,慢慢瞟了眼她的肚子,冷淡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只是我的意思,跟她无关!”
他想跟宁羽然谈谈了,但是在王府里不管是他找宁羽然也好,还是宣见宁羽然也罢,只怕让雪儿看到都会心里难受,所以今天宁语霜要找宁羽然来的时候,他便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也只有在此刻,他才能背过雪儿跟她谈谈。
毕竟曾经生活过六年,还给他孕育过孩子,虽然他知道是宁羽然欺骗他在先,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走到休妻的那一步……宁羽然的后半辈子,全部都被他毁了。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娶了一个女人,要了她,还有了孩子,那便是一生的责任,尽管他不喜欢她。
一句冰冷的话将宁羽然的心从头淋了个彻底,微微攥紧拳心,秋瞳中不自觉的就沁出了热泪,心更是痛的每一下起伏都是一种酸楚。
“你……是打算休我了?哪怕……”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从昨天他开诚布公的休掉安灵瑶跟惜娟,她就隐隐感觉到他动了这种心思,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为了那个女人吗?她心中冷笑,还说负了自己跟那个女人无关!那跟谁有关呢!
北宫晟又扫了眼她的肚子,周身的冷冽散去一些,黑眸幽幽深邃的不见底,他没有吭声,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气氛凝滞下来,她很安静,或者说,不管她在别人面前多么高傲,多么阴狠,在他面前,她始终只是个爱他的女人罢了。
在这个时候,她更多还是愿意去做自己,她会温顺,会乖巧。
马车的轴轮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如果……我愿意跟她和平相处呢?我不去给她找麻烦,晟,我嫁给你,这辈子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你怎么能忍心将我逼到绝境?”
她哭了,很伤心,但是始终没有等来一双安慰的能为她拭去泪花的手。
北宫晟黑瞳慢扫了她一眼,慢慢道:“羽然,我知你本性不坏,但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的心自始至终都只给了一个女人,你若非要跟着我,也只是苦了你一辈子罢了。”
话说的如此明白,她终于相信,他心底已经坚定了休妻的想法。
这让她心底弥漫出如毒蛇般的不甘,幽幽吐着蛇信子。“为什么!那个女人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你不是心只给了那个女人吗!为什么纳兰芮雪一出现,你就能为了她休掉别人!”
尖烈的声音让北宫晟刚软下来的神经再次浮上一层冷霜,对于宁羽然执着的寸寸紧逼,亵渎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终究是厌烦大于愧疚。
冷淡了口吻,他冰寒道:“因为我等的那个女人,就是纳兰芮雪!”
什么!宁羽然止住了抽泣,抬眸惊愕的看着他,眼底写满了不置信。
北宫晟冷冷的看着她,口气如淬寒的刀子。“你看到的那个跟纳兰芮雪相像的女人,是她的娘,也是我的娘,我们自幼订婚,我找她十八年,你的欺骗让我以为她死了,而如今,我终于找到她了!还需要更多的解释吗!”
他的话到最后带着几分警告的寒意,如一波波海浪将宁羽然袭倒在沙滩上,再任由流沙将她掩埋。
对于宁羽然欺骗他,让他错失雪儿六年,如今酿成大祸的事,他无法不介意。
宁羽然怔怔的看着他,终于知晓了为什么他会在画了那幅画,自己多嘴的那一刻,冷了整个人。
所以说……他的心底曾经是纳兰芮雪,现在是纳兰芮雪,以后还是纳兰芮雪?
苦笑浮上唇角,最后化为不甘心的冷毅。“即便!是为了她跟宁氏为敌?”
与宁氏为敌?北宫晟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由自主冷笑一瞬,幽幽别开的脸带除了几分弑杀的阴晦。“如果有一天,本王不抄宁氏满门,只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她心中咯噔一跳,被他的一句抄满门惊吓原地。
北宫晟抬起车帘看了下远处夜色下雄威的摄政王府,慢慢道:“也只为还你一个替本王孕育过孩子的恩罢了。”
恩?如果先前是惊吓,现在就是震惊了,宁羽然怔大秋瞳不置信的看着又回归到冰冷陌然的男人。
恩……恩情吗?他们夫妻六年,对她来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是爱的结晶,是她未来通往他心底的保障,但对他来说……竟然只是一个恩情罢了?
她把一辈子交付出去,最后换来一句这个男人的谢谢你,这是报恩的费用?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的冰冷永远如亘古不化的雪山,除了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融化成海洋。
嫉恨犹如盛开含毒的夕颜,一寸寸攀爬,直到在心间的每一寸地方都开门妖娆。
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漠北率先跳下车, 礼道:“王爷!到了!”
北宫晟淡扫宁羽然一眼,率先负手朝外走去。
看着他没有半分留恋的神色,以及没有扶她的意愿,她狠咬牙关,自己起身跟上。
下马车的时候,漠北想要扶她一把,被她一巴掌甩开了手。“别碰我!”
北宫晟顿住脚步,回眸扫了眼从来不跟任何男人接触,也从来不让任何男人触碰的宁羽然,黑眸微微半缩,扫了眼她的肚子,最终缓缓伸出了手。
宁羽然将手塞到他手心的那一刻,温热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暖,鼻翼间涌上更深的酸楚。
北宫晟将她抱下了马车,轻放到地上,想要松手。
下一瞬,却被她一把抱住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