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心中明白,如果此次任务能够圆满执行,那他说不准就还能趁着在役的最后一段时间抓住晋升的希望。
卡维尔中校最后看了一眼密信上的内容,随后将整张信纸撕成碎屑,将其丢进了呼啸的海风之中。
借着落日的余晖,卡维尔中校远眺着看了一眼远处海域上游弋的几艘英国巡洋舰,这些战舰名义上是为本国商船护航,实际不过是每天来向加莱港的法国人炫耀肌肉的。「时机...差不多正好。」
卡维尔中校点点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头也不回地下楼朝着港区走去。
...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一艘英国籍的大型武装商船加快速度,在加莱港海关官员的引导下驶入港区之中,并平稳地靠在了码头之上。
而海关官员们正准备照例进行登船检查,却看见卡维尔中校带领一众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了码头上,并示意他们这些官僚退下:
「先生们,这里由驻防军接手了,我们怀疑这艘船来到加莱港的动机不纯。」
甲板上的英国船长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军官了,于是连忙堆满笑容,用不太流利的法语阿谀奉承道:
「晚上好,这位长官!您这样的大人物当然能看出来,我们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船上拉的都是织物和衣服,您若是喜欢英国服饰大可以挑几箱下去,就当我和您这样英武的军人交个朋友了...」
与此同时,甲板上那些担任护卫的雇佣兵也虎视眈眈地看着码头上那些严阵以待的法国士兵,敏锐的佣兵队长更是皱紧眉头,已经暗中命令部下取来武器分发下去。
这见多识广的佣兵队长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隐隐之间意识到他们今晚是不能留在加莱港了。
而卡维尔中校也根本没去听那船长的话语,只是装模做样地扫了几眼面前这艘大型武装商船。
这种船只一般都是用于远洋航行,要么是由退役军舰改装而来的,要么就是按照军舰的标准生产的,就连英国皇家海军也会把这种火力尚可且兼具灵活性的船只当作护卫舰使用。
「你们这些卑鄙狡诈的英国佬!」
卡维尔中校忽然大吼一声,拔出指挥刀指着商船的火炮甲板怒叱道:
「这哪里是什么商船,这分明就是一艘军舰,你们潜入到加莱港到底要做什么?!士兵,立即将船上所有人员控制起来,反抗者直接射杀!」
「什么?!」
别说是英国船长了,就连旁边的海关官员们都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军舰,分明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武装商船而已。
难道一位在港区驻防了十五年的中校军官会分不清这么明显的区别吗?!
而听命于卡维尔中校的亲信士兵们自然不会做这些无用的思考。
他们立刻列队上前,架上早已准备好的登舷梯,顷刻间就要登上甲板控制住这艘英国商船。
那英国船长脸色惊恐无比,探出身子来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身旁的佣兵队长却一把将其推开,径直上前掏出手枪,对准舷梯上的法军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这一道沉闷的枪声仿佛让整个加莱港都为之寂静了一瞬间。
一位奋力攀爬的法国士兵胸口中弹,顿时腿脚一软,直接从二十多尺高的舷梯上落入海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很快就将周围的海水染成浅红。
周边码头上的水手船员、官员商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交谈,表情怔怔地望向这艘英国商船和一众法军士兵。
英国人在加莱港开枪射击了法国士兵?!
在如今的和平年代,这样的消息即使被印在报纸上都很难令人相信,可它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道枪声本身就是一桩严重的外交事故。
而更不用说的是,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那佣兵队长打响了抵抗的第一枪之后,其余护卫也纷纷如梦初醒,立即借着船舷掩护向下方的法军士兵倾泻枪林弹雨,尽全力阻止其登船。
后排的法军士兵也是早有准备,不需
要卡维尔中校的命令便即刻举枪还击,火力掩护登舰作战的先锋们。
双方立马开始激烈交火,这条平日里被海水浸润的码头很快就已经淌满了血水。
连绵不绝的枪声和伤者的哀嚎声响彻在加莱港,而这片繁荣港区享受了十年之久的和平,也在这个瞬间被彻底打破了。码头上满是惊慌失措、撒腿就跑的平民,不少停泊的船只也都迅速做出反应,争相起航准备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甲板上,沐浴在枪林弹雨之下的英国船长抱头蹲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对那佣兵队长大吼道:
「我的老天爷,你到底要干什么,那可是军队士兵!」
「别他妈犯傻了,赶紧起锚离港!」
佣兵队长一把拔出短刀,咬牙反吼道:
「这肯定是一起早有预谋的事故!***要落到法国佬手里,我们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英国船长脸色苍白,不禁愣了一瞬。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船长,他也听说过最近英法两国之间可能会因为南意大利的战事而闹得很僵。
不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厄运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不论如何,现在也确实只有逃跑这一个选择,绝对不能束手就擒被这些法国佬抓住。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了,赶忙吩咐水手准备起航离港,趁着船上的佣兵们还能借助地形优势暂时抵挡法军登船。
片刻过后,枪声逐渐平息下来。
码头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既有法国士兵的,也有从甲板上负伤坠落的英国佣兵的,而更多的尸首则是直接落入了海中,在几道波浪的拍打之后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