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皇子带人进了院子,宋裕慈这才嘴角挂上一丝讥笑,理了理衣裳,手又下意识扶了下后腰,才挂回淡然笑意迎了出去。
“殿下。”眼睛在大皇子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那个身穿斗篷的女子身上扫了一眼,只当没瞧见的。
见了他,大皇子倒是把身后那人给丢到一边去了,两眼一亮,朝他走了过来:“今日府中如何?”
“一切如常。”院里人多眼杂,并非是说话的地方。转过身去,略后半步,随着大皇子朝正室走去。
大皇子头不回的朝后挥挥手:“带到后头安置吧。”说罢,回手拉着宋裕慈的手便朝里面走去。
几个随着回来的下人瞧了,都心中暗叹了一声,忙冲那个穿着斗篷的女子道:“您随小的来,还要到后院给王妃请安呢。”怎么说,也是宫里赐下来的,爷喜不喜欢的,也不能随意冷落慢待。
那女子朝大皇子行去的方向瞧了瞧,心中有一分不舍,含羞点头,方随着下人们朝后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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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皇上病了。白家原本的热闹也一下子戛然而止,男子女子,身上有品级的统统入宫请安问疾。无论是盼着皇上早点儿好、还是盼着皇上早点儿死的,这会儿全都要做出一副悲痛欲绝、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模样来。
大年初三,刚从宫中回来家的白錾先到了书房,同几个办事的下人说罢了话,这才转而回到正屋,寻到甘氏。
“安四他们从裕乐县回来了。”
甘氏愣了愣,这才想起是怎么一回事来:“可是那杨家小姐的事儿,有消息了?”不能怪她不惦记着那个女子。谁叫先是自家两个儿子双双回家,后又有二儿子升官留京的消息、再之后又是亲朋好友的往来交际、再又是过年的事情,如今又有了宫中皇上身子微恙。且那杨小姐自从住进府来,竟半点儿麻烦也没惹过、半点儿事情也没挑剔过,倒是个难得安分的。
就连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也除了刚来的头一日多了回嘴之外,这几日竟是别人带她出去,自己便不乱走乱动。虽说单但凡遇着了个人,就会多嘴想打听府上的事,可行动间倒是老实得很。甘氏在意了两日后,便命人看住她们,随后就丢到脑后去了。
“查回来了。”白錾点点头,把一摞子纸张丢在桌儿上:“家中住处、父母名字、何时没的、原有地几亩几分、卖了多少银两、京中那叔叔姓甚名谁,连他们一家老小的生辰八字都查出来了。”
甘氏一愣,连忙过去翻了翻,上头果如白錾所言,一条条、一处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查有实证。
“这么说,倒真是个清白人家?”上头连那些田地卖给了谁家、人家花了多少银子买的都标得清清楚楚。
“人家倒是清白的。”白錾点了点头,忽冷笑了一声,“就是太清白了!”
甘氏一惊:“这话怎么说?!”
白錾坐到炕上,歪到上面,闭着眼睛舒缓舒缓,甘氏忙过去给他捏着额头、太阳等处。“寻常时候要是想查个什么人,身家再清白的,也难免有一二处打听得不明不白的地方。可到了她这里,连她家多年没联络过的那个叔叔姓名、家小、生辰八字、入京后到底多少年没联络过了云云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真是假,不是一查就明白了?”甘氏忙道。
白錾摇了摇头:“不必去查,若查,定能真查着这么个人——只怕也已经死绝了吧。”
“那老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甘氏越听,心中越惊,怎么如今听来,倒不像是自己之早所顾虑的那样?
白錾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只怕这家人是真、这些东西也是真,可那位杨小姐是不是真的就是两说了。”说罢,看向甘氏,“就如那天说过的一样,我叫他们去打听,人家村中竟连那杨家小姐所卖之地是几银几两都一清二楚!安四他们多了个心眼儿,打听之后,留下了两个没早前没露过面儿的,在那村子里多呆了几日。
“他们再打听的就是村中的那些泼皮无赖的事情,并没问过杨家什么事儿——那村子又不是什么夫子指点过的、更不是什么圣人教化过的地方儿,坑蒙拐骗、恃强凌弱的事情一件不少。那杨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凭什么别人家的孤女寡妇都被村人责难欺凌过,到她家就变了个样儿?别人寡妇孤儿家想卖田地,人家一亩地恨不能占去半亩的便宜,到了她家,倒是给的足足的银子。”说着,白錾轻蔑笑了笑,“真当我白家是好欺负的了?这等无耻招数竟用到我白錾的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