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找我有什么事?”玫音问。
“坐。”封霓将咖啡杯放下,微笑着看向玫音。
玫音怀着满心的疑虑坐了下来。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谈一下。”封霓说。
玫音不说话,等着封霓的下文。
“你爸留的遗产要等你成年才能拿到吧。”封霓说。
一触及敏感字眼,玫音就表现出了十分的警觉来。
“我对那笔钱没兴趣,只是……玫音呀。”封霓艳丽的脸上突兀的浮现出温和的笑容,“那些钱,你拿着有什么用,你还小……”
“妈!”玫音猛的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动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声响。
封霓顿住了。
玫音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妈,你是我妈,爸的遗产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封霓微笑起来,玫音继续说,“但是,如果你要从我手上拿这笔钱,去养那不三不四的人的话,我保证,一毛钱都不会让你看到!”
封霓的脸僵住,并且飞快的冷冽下来,“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
“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玫音也在发抖,她这几天被顾桀压抑到敏感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爸留给你的钱,你都拿去养梨园里的那个男妓了!”
不管不顾说完的下场就是封霓的一巴掌。
封霓的手还停在半空,脸色阴郁的可怕,“给我滚!!”
玫音捂着发麻的右脸,眼中是憎恶的情愫,然后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正撞到门口抬手正欲敲门的戏子身上。
卸了妆的戏子长的很好看,就算不笑,腮边都有浅浅的酒窝。
戏子想抬手去扶她,玫音却突然抬起头,发红的眼瞪着他,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戏子先是一愣,然后抿着唇笑了起来,“玫音呀。”
玫音对这个母亲暗地里的姘头再熟悉不过,也是再痛恨不过,抬手将戏子狠狠的推搡开,摔门跑掉了。
戏子站在门口,还维持着那个被玫音推开的姿势,坐在桌子旁边的封霓看见站在门口的戏子,马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了。”戏子垂着眼睫。
封霓叹了一口气,“玫音不懂事。”
戏子不说话。
封霓伸手去牵戏子漂亮白皙的手,“楼儿。”
楼中画抬眼看封霓,清秀俊逸的脸上带着歉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瞎说什么呢。”封霓软声劝着戏子,“她本来就跟我不亲,闹翻是迟早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
“封霓。”戏子的声音软软的,然而他的手却是大力的回握着封霓的手,“我,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唱那些能逗你笑的戏以外……什么都不会了。”
封霓一怔,然后拉着戏子坐了下来。
“封霓,我可以去唱戏,赚很多很多钱给你。”戏子坐在封霓面前,这么说着。
封霓摇头,“傻楼儿。”手臂环上楼中画单薄的肩膀,“现在唱戏的是最贱的行当,我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在这个行当里做一辈子呢。”
戏子抿着唇,腮边泛着红晕,像是欢喜一般,“没关系,我想你过的好。”
“你还小。”封霓说。
戏子恼怒了一样开口,“我小,难道你就老了么?”
“我呀。”封霓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戏子,“我可比你老的多,你今年不过二八,而我都已经廿九了。”
“你才不老。”戏子伸手缠上封霓,像只猫儿一样在封霓身上磨蹭着,“我陪着你,你不会老的。”
封霓探出一口气,将戏子攀在身上的手扯了下去。
“我要的东西,你能弄到么?”封霓看着戏子的眼睛。
戏子点点头,“可以。”
封霓宛然一笑,“楼儿,我想看你唱戏。”
戏子说好,刚起一个唱腔,就被封霓伸手止住了,“过段日子,我将你赎出来了,你再唱给我听罢。”
“好,只唱给你听。”戏子将封霓倒给他的茶水一口饮尽。
——“我要顾家。”
——“怎么才能帮你?”
——“杀了顾桀。”
——“好。”
戏子的身子软的不像话,脚步轻盈的宛若一只灵猫,轻而易举的攀上了高高的围墙,往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暗红色的窗帘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铺散下来,华贵的好像开了一墙的蔷薇花。经由房间里透出的光一照,暗色的边被勾勒出来,刺绣的纹路都仿佛有了生命。
屋子里影影绰绰的透出一个人影来,看体型,是顾桀无疑。
猫着身子躲在灌木丛中的戏子心情很好的哼着眠歌,然后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其实,他比唱戏更爱的,是杀人……
人影靠近了窗户,他的身形透过窗帘完整的显现出来。
那个人的手逐渐靠近,似乎是想要掀开窗帘——
就是现在!
戏子一跃而起,手中抓着的鞭子一瞬间抽碎正面玻璃,哗啦啦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房间里的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人刻意切断掉,早已习惯黑暗环境的戏子轻易的找到了目标,然后挥手,手中握着的鞭子像条蛇一样将那个人缠覆住。
戏子一扯,感觉到那个人被自己困住。脸上是习惯的笑。
“楼中画。”被困住的人开口。声音很平淡。
戏子先是一惊,然后低低一笑,“呀,被你猜到了呢。”
“封霓让你来杀我的?”顾桀问。
戏子抓着鞭子的手收紧,“不是,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的想要来杀你呢。”
顾桀没有挣扎,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怕人。
“我要杀了你。”戏子说,另一只手内侧出现一把匕首,“我通知过你。”
顾桀没有回应,但是戏子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抓在手上的鞭子突然松了下来,然后,一道劲风迎面劈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戏子弯身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