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会展现每个人心底最不能碰触的记忆和隐晦的窥探,打碎它
现实和梦境,你会选择相信哪一个?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倒转,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酒气渐渐在黑色的幕布中展开。
蜷缩在门口台阶上的小孩有一双沉沉的黑眸,□□出来的手臂上都是青紫的淤痕。
臂弯里搂着小孩的大人撑着伞匆匆走过,抛下的娃娃躺在积水的水坑里。
踩踏着水洼的小孩跑了上去,在弯身拾捡的时候,看到了面前有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
冰凉的雨珠打在脸上,麻麻的疼。
碰触到娃娃的手匆忙的收回,整个人蹬蹬的后退了好几步。
打着黑伞的男人弯下腰将地上湿透的娃娃捡了起来,白皙的手指在这种肃杀的黑色中显得异样刺眼。
惴惴不安的视线,光光的黑眸看着男人的动作,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畏惧的跑开。
被擦拭尽污秽的娃娃转手递了过来。
小孩仰着脸,怯怯的伸出手抓住,然后紧紧的抱进怀里,生怕被抢走一般。
撑着黑伞的男人举步往更深处的黑暗中走去,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沉郁的黑色。
坐在学校台阶上的男孩抱着被撕破的书包,神色间都有些怔怔的。
耳边传来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所有人的喜爱和目光都不属于他。
手上的书包抱紧,委屈的埋首在双腿间,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楼梯上传来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嗒嗒声响,止息在他的面前。
小孩仰起头来,泛红的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的手上牵着一个和他同龄的小孩,那个小孩俯视着他,“爱哭鬼!”
“我没哭!”
温热的眼泪在此刻流了下来,回应他的是对方嘲笑的眼神。
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抬脚往楼上走去,随手丢下的一包纸巾却落在了台阶上……
阴暗的小巷里。
吵嚷声和厮打声传来。在雨点般的拳头中渐渐缩起来的人紧咬着满口的血腥气。
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这一切,等到一身是伤的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走出暗巷的时候,正看到在马路对面攀谈的一对男女。
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衣,少女却是一身素白的衣裙。
感受到落在身上目光的男人抬起头来,只来得及看到垂头捡起书包离开的背影。
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分心,少女笑的宛如春花初绽,“我叫李晚晚,你叫我晚晚就好了。”
脱离了原有剧情的少女在流氓的围追堵截中撕碎了衣衫,单手拎着书包的少年只是远远的站在暗巷的另一端,只是冷漠的瞥了一眼就抬脚离开了。
没有开头的故事就这么进入了终局。
在第四次相遇的时候,长发已遮掩眼的少年走上前来,“我叫周枭,你叫什么?”
没有回应。
依旧一身黑衣的男人只是静静的看了他半响,转头就离开了。
因为酗酒死去的父亲只留下了一堆欠下的债务,周枭不得已辍学卖掉房子偿债,和街头上的流氓混在一起。
周枭打架是出了名的,后来有一次打架中被人砍伤了腿,那些跟着他混的狐朋狗友一夕散尽,真正是落魄到了绝境。
腿上的伤口都已经溃烂了,整个人只能趴在石阶上,仰着头看满天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吵嚷不休的少年从一辆车里冲了出来,雪白的球鞋踩着周枭身旁的石阶,转眼就看不见了人影。
而有一个人却走到了周枭身边,慢慢坐了下来。
周枭觉得这个男人肯定已经不认识他了。
“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么落魄?”
眼睛在一瞬间睁大。
冷峻的男人摘下眼前的眼镜,平日里冷漠的眉眼都因为疲倦而变得柔和下来。
“上次你问我叫什么。”男人转身看他,“我叫苏钰。”
躺在石阶上的周枭有些发怔。
苏钰给了周枭一个体面的工作,并且还预支了薪水让周枭的腿得以有最好的治疗。
一切进行到这里就该是到了最好的结局了,时间却还是不断的在往前推进。
镜子里的周枭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不够啊。
一直扮演的就是受到馈赠的一方,远远的不够啊。
周枭现在最想要的,是……
公司里的账目被动了手脚,大量的流动资金被抽调出来。在警察逮捕他的时候,周枭只看了一眼苏钰。
“为什么?”苏钰一脸复杂。
“因为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按照涉及的额度,周枭已经到了可以判处死刑的地步,苏钰把他保了下来,最后只判处了几年的有期徒刑。
在结果下来的那一天,被警察的手铐锁在被告席上的周枭抬起头看了苏钰一眼。
苏钰起身要离席,周枭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苏钰。”周枭露出罕见的笑容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钰走到了他面前。
周枭压低声音,目光幽深不可测,“你会后悔的。”
……
坐在椅子上的周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的看着被自己紧握着双手的苏钰,脸色苍白。
他慌忙的甩开苏钰的手,猛然站起带倒了椅子。
他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荒唐的让人背脊发凉。
明明知道那只是梦境,可是那一幕幕却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
周枭伸出两只手揉搓了一下自己还在痉挛的面部肌肉,呼吸急促。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怎么可能认识这个男人!
苏钰躺在病床上,周枭却不敢再看一眼。
哆哆嗦嗦的从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巴里。
呛人的烟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