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夫人颤抖着嘴唇,仍不失犀利地道:“真不知道你象谁,你母亲个性虽强却温柔仁厚,而你父亲也是刚强善良,他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恶毒种子?”
梅若烟黛眉微皱,冷笑道:“我恶毒吗?姨母不要避重就轻,不思已过反斥于人。”
“如果自己没做错事,就算我再恶毒也不能无中生有吧?”
“所以姨母还是好好检讨自己,虽然姨母身份呈贵,但年龄上仿佛大了些,那个寇丹当您儿子还绰绰有余,他会真心喜欢你吗?”
欧阳夫人刚强而柔情地道:“两情相悦,情投意和,没什么可耻的。不为名,不为利,那才是真感情,比起用感情谋取利益的人强多了。”
梅若烟长出一口气,冷笑道:“想不到姨母这么纯情,只可惜寇公子他死了,不然恐怕他能亲口告诉你,他喜不喜欢你。”
欧阳夫人凄然笑道:“我不乎,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你也不配喜欢他,”梅若烟近乎于愤怒地道。
“你人老朱黄,连徐娘半老都称不上,你拿什么喜欢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欧阳夫人笑道:“ 贴金也好,不贴金也好,他对我如何,我感觉得到,他是喜欢我的,几天不见他会很疯狂地想我。”
她拉出脖颈间那华丽精美的项链:“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他说我戴上很好看,我说我老了,不配戴,他说我在他眼中永远是二十岁,”
不知为何,梅若烟竟暴怒起来:“别自不量力了,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他恨不得一时离开你。”
“他是想离开我,因为他发现他对我的爱在一点点地加深。他怕到离不开我的程度,所以才说要离开我。‘
‘你也许不知道,他为了我,可以破酒戒。他为了保护嗓子,是从来不喝酒的,但是我们欢聚的时候,他为了讨我高兴就会陪我对饮。”
梅若烟觉得心被针刺着,因为寇丹在她面前也从不饮酒。他说他一生都不会沾酒了,可是他却为了这个他口口声声讨厌的老女人破戒喝酒。难道他对她真的动感情了吗?
“还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许多话说。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而己。”
“住嘴!”梅若烟以手撑着桌子,几乎到了失控的程度。
“姨母,你不觉得可耻吗,你不怕我把这些话都传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名利跟他相比。是天上的浮云,跟我们的感情相比是不值一文的泥土。他已经死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了,随你怎么说去。”
“你也不必再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你的妃位是怎么得到的,怎么让出来。聪明的最好主动点,别让我费事。否则到那时就不好看了。”
欧阳夫人一改任其宰割的模样,变得凌厉地道。
梅若烟皮笑肉不笑,但仍是貌美如花,她娥眉轻皱,嗤笑道:“早知道姨母会如此,姨母从来都是精明人。懂得审时度势,见局势 一变会立即做出相应的反应。”
“你知道就好。说明你还不算太笨。”
梅若烟笑道:“在姨母身边混,太笨了也不行啊,这王府中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不幸的是,我全知道。那些伤风败俗 ,丧伦败德的事,屡见不鲜,不知在别的王府,在上流社会。在贵族圈子里,有没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多不多?”
欧阳夫人的气焰立即小了下来,咬牙隐忍道:‘梅若烟,你若是无中生有,我就废了你。”
梅若烟得意地冷笑道:“我只会说确有其事的事,怎么会无中生有呢。姨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是让它见光好呢,还是继续封存呢,若烟听姨母的,姨母一句话的事。‘
“姨母看我这王妃是继续当呢,还是让出来呢?”
“维持原状吧。”欧阳夫人如有内伤般地道。
“那凡事都要靠姨母周全了。若烟感激不尽。”
“你回去吧,我累了。”欧阳夫人象被抽走了原神。目光散乱,精气神全无。
梅若烟笑道:“这里有燕窝粥姨母不妨吃一些,补补身子。”
欧阳夫人又躺了下去,一句话不说。
梅若烟冷笑着,退了出来。站在门廊处,展眼望这佑大的府内,以及在府中生存的几十口人。小时候想,只要能在这府中生存,做什么都好。她曾经甚至羡慕那些身穿绫罗,头戴珠翠的丫环,这里的丫环也比外面那些小家碧玉们穿戴要好许多。
有一句话说得好,宁娶大家仆不娶小家女。
可是她现在是这府里芸芸众生的掌 管者,她终于爬 到了最高顶。虽然这顶上危机四伏,但这里的风光唯她一人独赏。
哪怕只欣赏一刻,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心甘情愿。
她刚迈下台阶,端木清平迎面而来,他犀利地打量着她,冷笑道:“睡得可好?”
“好极了。”她回应道。
清平叹道:“可是我却梦到了寇丹公子,他说他在那边寂寞极了。希望老相识去陪他。我就说,我也不是你的老相识,你怎么找我来呢,他说以为老相识就住在这里呢。我说没有,你回去吧。他悲叹一声,抹着眼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