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轻叩房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
屋里,低头翻阅账册的卓尚喊道。
房门吱呀轻开,一道身材曼妙的人影好似一阵烟无声无息地飘进了书房,随后,袖子一带,房门缓缓掩上,眨眼的功夫,她已至书桌前。
“雪雁,怎么是你?”卓尚抬头看了看,继而又低下头颅查看账本,但话语中的些许惊讶流露了他的情绪。
一身雪白劲装的雪雁双十年华,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双眼明亮而有灵性,一眨一眨间,让人陶醉其中。听了卓尚的话,她轻声说道:“总管,恶眼老大说有非常重要事情汇报,于是,小女子亲自跑了一趟。”在说到非常二字上,音调拔高了两分。
“什么事?”卓尚再次抬起头,苍老的面孔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雪雁,沉静得可怕的眼神令后者顿感一丝不安。
雪雁收起撒娇的姿态,老实地答道:“不清楚。只看到恶眼老大取用了为数最少的血色信纸。”说着,雪雁从袖口内侧的秘密缝制的小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小的信封,只有掌心这么大,折叠的严严实实,还用蜡油封住。
“你怎么不早说?”血色两个字让卓尚惊得站了起来,干枯的右手如电般取来雪雁手里的信。
雪雁更加的不安了:“总、总管,您、您这是怎么啦?血色信纸到底怎么回事?”
卓尚一边解开信封,一边道:“这种信纸,我盟的一般手下根本无权使用,甚至压根儿不知道。若查实某个寻常杀手使用了血色信纸,无论故意有意,等待他的只会是盟规的处罚,只有杀神级别的风铃等人可以使用。”
末了,卓尚一字一顿地道:“它报忧不报喜。”
“啊?我怎么不知道!”雪雁惊呼一声,但目光触及卓尚瞧过来的冰冷眼神,立即掩上了嘴,心里的忐忑更胜之前,“报忧不报喜?!什么样的忧要用‘非常’来形容?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要不要开口问一声?不知道的感觉好痛苦,像一块巨石堵在心头一样。”
就在雪雁胡思乱想的时候,卓尚脸色苍白,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地道:“雪雁,你不必回去了。等老夫把事情汇报给盟主,再做安排,近两日,你可以尽情地去玩,别闹出事情就好。”
雪雁不解而吃惊的看着卓尚。
卓尚把信收入怀中,绕到书桌的另一边,伸手轻柔地拂过雪雁如瀑布般的黑发,带着三分歉疚道:“孩子,你的爹娘死得早,爷爷又忙,从小——爷爷连陪你逛一次街也办不到,甚至常常对你凶,让你吃尽了苦头——”
雪雁灵眸之中冒出点点晶莹,轻轻地道:“爷爷那是为了燕儿好,燕儿不怪爷爷。”
雪雁真名卓飞燕,正是卓尚的亲孙女。
卓尚忍住泪水,轻声道:“好了,你退下吧,要找人陪的话,你的大牛哥也在王都。”
见到卓飞燕消失的身影,卓尚的老脸上挂起阴沉的乌云,若让人见了,绝对不寒而栗,何况还在渐冷的深秋。
天空飘下点点细雨,王都的众多屋顶、众多街道渐渐地成了深褐色。
一条行人不算多的小街上,一个佝偻的老人蹒跚而行,满脸的麻子,儿臂粗的烂木棍子时不时地点在石头铺成的街面,发出咚咚的脆响,灰扑扑的衣衫缀满了补丁,蓝的一块,黑的一块,白的一块,五彩缤纷,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左脚大母脚趾露在外头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