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老在听到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孙子喊的一声爷爷,那双浑浊的眼睛竟然湿润了,多少年了?整整三年啊,他和他的乖孙子分开了整整三年啊,这么一个好孙子,他那个儿子竟然也敢把人送去给别人研究,只要每次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没有生过那个儿子,这一次,不管他的乖孙子怎么做,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有些人他是放任太久了,是该给个教训。捂着拐杖忍不住发抖。睿儿,他的乖孙子。
“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睿少!”身旁上下所有的保镖齐声喊道。
权老脸上终于满意了,他就是要告诉权家上下,睿睿是他唯一承认的未来继承人。谁也别想再害他的乖孙子。
权睿冷眼一扫,众人脚底顿时冒起寒意,只觉得眼前睿少的气势比起权老也不让堂皇。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顿时所有人垂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权老走进权睿,欣慰拍着他肩膀:“以后有爷爷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爷爷!”
“好了,睿儿,该进去了,爷爷亲自给你接接风。”
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有冷峻:“好!”
自从权睿回到权家,一连几天,权家一直处于暴风雨的中心,权家三个儿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尤其是权政腾,也就是权睿的所谓亲生父亲。
自从他知道他父亲隐隐有动权睿成为权家未来继承人的念头,他就惊了,心底不甘心,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他当初想要加重继承人的筹码,而不是挡他的绊脚石,自从这个儿子回来,他也从未表现过什么亲近之意,让他恼火至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的他越来越不顺眼,直到为了利益动了念头把人直到送到研究室让人自生自灭。
可现在他直到那小子竟然没有死,心里一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对上那双红眸,他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寒意爬满全身,那双眼底就没有人的温度,看的他发寒。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小子不死,绝对对他是威胁。
“政腾,怎么办?那个兔崽子竟然没有死,要是对您不利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外貌貌美,就算四十几岁,还是风韵犹存,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美人,只是她眼底的阴毒与刻薄破坏了她的漂亮,显得有些狰狞,这位也就是权政腾后面娶的女人。
要说这权政腾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的人物,原配还在的时候,外头就养了这个女人,最后原配死了,也就把这女人直接带回权家光明正大成为他的妻子。这本来也算是好事,可也不知是报应还是什么,这个女人嫁进权家几十年,愣是一个孩子也没有怀上,倒是之前怀过,不过都给流产了。聂玉倩每次一想到自己肚子不争气,再想到她丈夫的“唯一亲生儿子”,越发不甘心,眼底顿时变得阴毒起来,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也绝对不允许别的“野种”侵占她以后“孩子”的身份地位。
“闭嘴,兔崽子也是你能说的?”权政腾一个冷艳,聂玉倩立即闭嘴,一副我也是为你好的神色,权政腾顿时心软了,这个女人也算是他爱的女人。眼眸一闪:“在老爷子面前得好好说话,别给人留把柄了。”
“是,政腾!”
“那小子没想到竟然还没有被弄死,这命还真大,这以后要想动手就难了。”一想到这个,权政腾顿时烦躁起来。要说本来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样也该护着,这他偏偏看那小子不顺眼,每次看那双眼睛,就像是带了毒的毒蛇,一不小心,就让他把命给丢了,让他怎么喜欢的上?不管怎么样,他最近这些日子,得小心谨慎点,别让小子抓到把柄。这毕竟是权家,那小子想动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
只是接下来几天,还没等他松口气,权睿在权老的支持下,大刀阔斧一路猛的挺进,一把握住权家当权者的权力,稳定地位,雷霆改革,手段快、准、狠辣让人望而莫及,让所有旁观者脚底发寒,心惊肉跳,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他握住自己亲生父亲的把柄,一点亲情也不念,以权政腾的实例杀鸡儆猴,握住他的把柄,立马架空他的权力,剁了他一只手把人软禁起来。
而从始至终权老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去干涉,一时间睿少这两个字立即传遍整个北城,有人说他手段太狠,为了权力竟然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有人说软禁不过是讲好听点,权父早就被睿少给折磨死了,更甚者传言权父早就死了,死的时候全身尸体被剁碎,一时间睿少这两个字风头大盛,谁也不敢去惹这个活阎王!
权老当初用半年时间稳坐权家当权者的位置,而这个睿少竟然用几天就稳坐当权者的位置,就连权家上下不服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与领导才能。这样的人假以时日绝对可怕的吓人!蛟龙成真龙差的只差的是时日,一飞冲天,而这个睿少就是如此。谁也不敢真正的小看与挑战他的权威,一时间他身边的所有手下战战兢兢,深怕自己被牵连。
昏暗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显得形影单吊与落寞,昏暗中,他的轮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浑身不怒而威,眼眸一扫,威严无数。
那张一半在明的轮廓分明,震撼惊艳!鲜红欲滴的红眸冷的彻骨,里面尽是寒光一片,优美的下巴抬起,侧面轮廓凌厉完美,眉宇间带着真正的贵族之气,身上淋漓的杀伐之气与煞气散发,整个人空间的空气凝固,嗜血而冰冷。
“睿少,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暗中保护顾小姐。”说话的是他的心腹之一枭林,他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细看那张脸有些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都没有声响,一时间沉默弥漫,过了好一会儿,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她。还。好么?”
什么?枭林突然听见面前高位男人突然这么一句,脸色变了变,他突然意识到那位顾小姐对睿少而言,绝对不一般,若是顾小姐在他们保护间出了岔,那绝对是要命的事情,看来他一会得立即和枭雨枭尽几个人招呼一声,否则等出事了,他们几个人死几百次也没法交代。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实话实说:“睿少,顾小姐。好像还…”
话还没有说话,他立即打断他的话:“算了,不用再说了,你们只要确保她的安全,但她想做什么,别去干涉,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他知道现在倾言一定很生气,若是让她知道是他派的人,绝对不会接受,眯起眼,狠光一闪,倾言,再等等!再等等,等他扫除所有障碍,他一定风风光光把人娶回来。现在他身边太多不确定性,一切太过危险,哪怕她愿意陪着他,他也绝不能拿她的命来赌!因为他失去不了她,只要一想想前些日子那次暗杀,他整个心都在抖!他知道那时候他在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这个世界上,倾言就一个,他怎么敢拿她来赌?所有一切,他来挡就好。而她只要在他身后就好。
“睿少…”
“出去。”
“是,睿少。”枭林恭敬退下去。
东南亚蒙家,湛言坐在高位,听祁宁报备,她脸色极淡,放下手上的茶杯,勾起唇问道:“你说倾言前几天遭遇暗杀?”
“是,属下本顺着藤摸下去,想查对方是谁,只是刚有些影子,就被人从中阻扰,像是有人故意不让属下查到。”祁宁有些担心倾言小姐,倾言小姐也是他从小一起看着长大,他这辈子没有孩子,对她视如己出。见少爷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震惊愤怒,脸色一直淡淡,有些看不懂了,这些年,少爷变得越来越深沉,哪怕是他也摸不透少爷一点的心思,越来越看不透。身上的气势沉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底发寒,少爷用短短十几年让蒙家更上一层楼,版图王国越来越大。如今谁不知道蒙家现任家主。
“哦?你竟然也查不到?”这倒是让她非常感兴趣,她叹了口气,看着几个孩子长大,言宝和小瑾她也不需要太多操心,唯一心里放不下的就是睿睿和倾言,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也长大了,只比言宝大一岁吧!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倾言,那性格像她,可却也没有太成熟,人总要经历过一次年少轻狂,哪怕是她也是在路上栽了跟斗再爬起来,而相对倾言,她这前半辈子都太过一帆风顺,若是一直让她在蒙家,恐怕怎么也没法让她成长,所以她让倾言去b市,让她自己去磨练成长,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祁宁脸上羞愧,垂头脸颊有些红,平日里他再怎么沉稳,在少爷面前他还是嫩的很。
看到祁宁面色难得变了,她勾唇笑了起来,祁宁跟了她这么多年,绝对称得上忠心,笑道:“好了,这事情先放着,不急,我来处理,你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倾言,只要不是关乎生死,不需要出手,她也该磨练磨练,既然是我蒙湛言的女儿,怎么能够这么没用!我这次可以护她,不代表可以护她一辈子。”
祁宁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少爷不出击帮倾言小姐,而是该让她磨练,相比少爷经历过的,倾言小姐经历的远及不上少爷。自己不去经历事情,只生活在别人保护羽翼之下,永远不会长大。少爷让倾言小姐去b市,也就是这个原因,其实少爷想的比谁都明白,因为经历过,所以更明白:“是,少爷!”
湛言起身吩咐:“好了,替我备一辆车,去元和墓园。”
祁宁一愣,这才反应少爷这要是去秦少的墓地。毕竟秦少是为少爷死的,就如以前少爷曾经说过,秦少是因为她死,他本身没有做错什么,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不该爱上她,她对秦少没有爱情,可还是佩服这么一个人,若不是他死了,以他的能力取得的成就绝对不比她和墨袭任何一个人低。“是,少爷。”
倾言坐在车内,看着不断逝去的风景,心情平静,回想十几年,仿佛一场梦,梦醒了,什么也就没有了。而对秦若凡也是。他做到了,哪怕他死了十几年,她还是记住他了,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他的面容,可永远记得他这个人。
“少爷,已经到了!”祁宁下车拧开车门,恭敬站在一旁,十几年,少爷偶尔来墓园看秦少,次数并不多。
湛言一身白色衬衫,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上痕迹,那张脸仿佛二十几岁的“少年”,只是那双眼睛早已沧桑,深沉的墨色里面一片黑沉,浑身不怒自威,不容人侵犯:“你先这边等着。”说完拿着一束花,往前面的路一直走。
直到停在最上面的幕地前面,墓碑照片上,那个男人样貌英俊的窒息,面孔难得一见的漂亮与惊艳,特别是那双蓝眸深邃几乎能剖开人的人心,一眼见底。哪怕就单单这普通的一张照片,也能让人惊艳,不由想象他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风华绝代。这就是秦若凡的魅力!
她想有时候爱不爱真的说不清楚,有时候你再优秀,也不一定爱上,有时候你再怎么不好,却一眼钟情。
她笔直站着看着眼前的照片,十几年已经过去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周围的枫叶落在地上,从绿色变成黄色。
秦若凡,下辈子千万别再遇到我。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不遇见我,你就不会再痛苦。
放下手里的花,安静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只是湛言转身离开后没有多久,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墓碑前,那双湛蓝的蓝眸与墓碑上的蓝眸几乎如出一辙。透着深蓝的蓝。
修长的手指拿起墓碑前刚放下的花轻轻闻了一会儿,扔在地上,用脚一下一下碾碎,唇角勾起一个诡异残酷的笑容。蒙家家主?果然是她!她竟然也会来这里,真是可笑!
湛言回到车上,敏锐觉得有人盯着她看,眼眸眯起直射过去,只不过眼前什么也没有。她揉了揉额头,难道她看错了,不!绝对不可能,她确定有人盯着她看,眼底狠光一闪,想打她的主意,可不是什么好念头,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开车!”
“是,蒙少!”
回到蒙家,走到卧室,湛言就看到她媳妇回来了,眼底的冷意褪去,眼前的男人越发成熟,魅力与日剧增,那张脸她看了二十几年,可还是一眼惊艳,与十几年前不同的是,眉宇间越发的沉稳与高高在上的气势,气势沉淀,如果说十几年前的顾大少是一把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那么现在就是一把古朴尘封的宝刀,浑身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却绝对让人忽视不了。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痕迹,眼角有些细纹,举手投足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越发有魅力。
“乖宝,你去哪里了?”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湛言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还会不了解他么?她想他肯定知道她去哪里了,总之一句话,顾领主吃醋了,吃大醋了!唇边柔和笑了起来,她笑的得意:“媳妇,你又吃醋。”重音在“又”字身上。这句话她都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她知道在她媳妇心里最忌讳的男人便是秦若凡。
顾墨袭眯起眼,看着眼前向他走过来的女人,她就是他整个世界,是他的心肝,他一知道他乖宝去看秦若凡,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就算他知道秦若凡已经死了,对他完全没有威胁,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吃醋妒忌,那个男人真的做到了,他让他乖宝记住了他,冷峻的轮廓阴沉不定,可一看到他乖宝,他整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这辈子他是真的栽在他乖宝身上了,甘之如饴!
“乖宝!”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了,他是吃醋了,把人抱在怀里,低头忍不住亲在她唇上,辗转不停。直到他乖宝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低头又亲亲:“乖宝,以后我陪你一起。”他一个活人没必要再与一个死人计较,因为他知道他乖宝爱的只是他。
湛言一愣,捧着他的脸点头欢快应道:“好呀。”
“不过乖宝今晚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低沉的嗓音故作暧昧道。湛言撇撇嘴,这些日子,她没有补偿么?几乎每晚都折腾的死去活来,她还以为经过这些年了,有些事情也该变淡了吧,再好吃的东西有一天也会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