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嗯?”云澈脸色忽然微微一沉,旋即眉头紧紧蹙起。
手中的紫毫笔忽然出现一丝裂纹,一股撕裂的力量从紫毫笔由内而外扩散而开,似乎要将云澈的右手一震而开。
“又要不行了吗?”云澈皱眉低声道,旋即手上微微用力,笔尖在宣纸上往下拖动了一丝。
“咔咔咔咔!
裂纹越来越多。
“嘭!”
紫毫笔忽然毫无征兆的化为一捧碎末,被四周旋风一吹而散。
眼睛紧紧的盯着宣纸上的半个风字,一道道血丝布满了眼白,看上去很是吓人,云澈沉闷的喘着气,不断的摇晃着酸痛发胀的右手腕,努力的想要把身体内的疲惫甩出去。
“还是不行吗?”
云澈皱眉看着宣纸上仅仅写完一半的“风”字,眉心似乎能够拧出水来。
书桌的边角上堆着十几只紫毫笔的碎片,如小山一般。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紫毫笔的每一枚碎片的割裂痕迹都是毫无规则的,如钝刀砍进山石之中,绽裂出来的碎石一般。
“不可能是紫毫笔的质量太差......”云澈低沉道,紫毫笔是取野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挺拔尖锐而锋利,弹性比狼毫更强。
“我已经画了十几天的风了,对于风的流动变化已经非常熟悉了,为什么还是写不出来这个字?”云澈伸出右手轻轻的感受着宣纸面上传来的一丝微弱的气流,皱眉自语道。
“好像有一股强大的阻力在阻碍着我写下去一般,难道是境界不够,或者是没有感悟出风字与风画的区别?”
“今天已经写坏十几只笔了,就算再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算了,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慢来吧!”
云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缓缓睁开眼,缓缓走出书房。
苏修的书房只有几个人能够进去,下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在云澈走出书房之后,一名大汉推门而入,一会儿便转身拿着一堆粉碎的紫毫笔碎片扔进垃圾堆中了。紫毫笔其值昂贵,一般人家根本没有资格用得起,所幸苏修身为儒家大儒,在帝唐为官之时,旁人赠送了不少质量上层的笔,对这些在旁人眼中看来昂贵的紫毫笔不甚在乎。
..............不知不觉间云澈便顺着林荫走道穿过了整个苏苑,来到了北海.
北海虽名为海,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湖。
北者,玄也,意指不可知的地方。
入了六月,太阳变得越来越亮,温度变得越来越高,酷热的暑气笼罩着大街小巷,偶有风起也是令人厌憎的温热气息,吹蔫了原本青翠饱满的树叶,薰紫了架上的葡萄,端出了富贵人家里的冰块,推开了平民百姓家的门窗。
苏修在湖边垂钓。
“你打扰到我钓鱼了......”苏修淡淡说道。
云澈没有说话走到湖畔一块大石上坐下,看着清澈湖水里游动的奇异无鳞小鱼,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怎样才能写出那个字?”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也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是世间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漫漫修远的修行道路上,过客们沿途所见的风光各自明媚,景致各不相同,哪里又能有现成的答案?
更何况这种事情太过玄妙,便像荒原上的风雪——说来便来,纵是湛蓝青空烈日当头,一阵风来便可能有雪花降落;说不来便真是不来,纵是满天铅云,严寒刺骨滴水成冰,也有可能整整数月粒雪未落。
云澈这么一来,走动的脚步声惊走了几尾欢快游动小鱼,苏修恼火说道:“写不出来就接着去写,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好好的几条鱼又被你给惊走了。”
“又?”云澈一愣道。
苏修指了指左边,云澈顺着苏修的手指看过去,大汉阿福静静的站在湖畔一块大石上。
“他又没动,怎么会惊扰湖中的鱼?”云澈问道。
“他的刀惊走了湖里的鱼。”苏修淡淡说道。
“刀?”云澈皱眉疑惑问道,“他的刀在哪里?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看过他的刀......”
“他的刀就是他自己......”苏修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你既然知道风是如何而来,为何还写不出来?”
苏修低头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一股外力在阻碍着,我根本无法写下去......”
云澈每次写风字的时候,似乎纸面总是有着一股强大的摩擦力阻碍着,就像是一层无形的膜间隔在笔尖与宣纸面之间。